宋惜娇微微睁开眼,就见裴之庭直起身 在床头柜抽屉里翻找。
“娇娇,我爱你。”
他爱她,爱了很多年。
那年她高二,扎着高马尾,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卷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他不止是怦然心动,还有长久的心动。
她嫁给裴鹤同后,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能肖想,不能越轨,不能……
他远赴国外,走她走过的路,吃她爱吃的美食,一个人独自完成,她曾写下的愿望。
一个人去冰岛看极光。
一个人去南非看动物大迁徙。
一个人去阿拉斯加看鲸鱼跃出水面。
一个人去玻利维亚看天空之镜。
她想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一个人去完成。
他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一个人,孤单到老,死后再让人把他的骨灰带回国内,葬在宋惜娇墓旁。
死生不复相见,却又忍不住贪恋地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就那样跌进了他怀里,那沉寂已久的心动如春后复苏,如枯木逢春,一发不可收拾。
他以为,他要费些心思才能得到她,却不想,她就这样撞进了他怀里。
“裴之庭,你爱我什么?”
“全部。”
他爱她全部,爱她扎着马尾,露出纤细脖颈的样子,爱她散下头发,慵懒娇媚的样子,爱她笑,爱她哭,爱她发脾气时撅嘴的样子,还有她身上那股怎么也撵不走的韧劲。
那是他的初吻。
三十一岁,他给了出去。
急切而固执,鲁莽而深情。
后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味,那个拥抱,她在他怀里,说开心。
他才是那个开心的人。
他开心地快疯了。
那天也是他最窘迫的一天,不得要领,不得不求助于宋惜娇。
……
在裴之庭的陪同下,宋惜娇再次踏进了她跟裴鹤同的婚房。
从玄关处开始,裴之庭便抱着宋惜娇,让她从鞋柜里指出哪些鞋子是需要拿走的,他像是半点都不嫌弃她跟裴鹤同的婚房似的,没有半点扭捏跟嫌弃。
她指一双,他便拿一双,半点都不含糊。
属于她的鞋子并不多,只有一小部分,裴鹤同的鞋子才是占了大头。
他这个人臭美又爱显摆,鞋柜里单单是AJ就占了好几双,且都是联名款的。
当初她跟裴鹤同热恋的时候,裴鹤同还曾经送过她一双女款的,只是她并不爱这个牌子,收到是收到了,却是一直压箱底没有穿过。
裴之庭看她眼神盯着那几双AJ看,以为她是喜欢“裴鹤同送你的?”
宋惜娇摇摇头“不是,他送的是另一双,我从来没穿过一直收在衣帽间里”
裴之庭打开鞋柜旁边另一扇门,这里是独立的衣帽间,空间很大,放了五个并排的顶天立地的大衣柜。
裴之庭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
“你衣物怎么这么少?”
整整三个衣柜跟一个小衣柜的对比,简直是不要太惨烈了。
宋惜娇对自己的衣服鞋子配饰包包这些身外物并不太看重。
裴之庭一件一件的问,宋惜娇则是一件一件的回答。
“这件要吗?”
“不要”
“这件呢?”
“要”
“这些呢?”
“都不要了”
她回答的干净利落,裴之庭高兴的嘴角都翘起了。
“这些都不要了,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重新买新的”
宋惜娇没有反对,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两人一起收拾到衣柜最底下的抽屉时,裴之庭从里头翻出了一件蕾丝,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饶有趣味的举起手里的睡衣朝她晃了晃。
“这件要吗?”
她还会穿这种?
哈哈哈!!
笑了几秒,就笑不出来了。
裴鹤同那个狗东西,居然在衣柜里放了这种睡衣。
他大爷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宋惜娇穿上的模样。
一想到这个,裴之庭只觉得心里憋闷的厉害,连带着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了。
宋惜娇只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脸上的神情很淡。
“不要了。”
她都不要了。
这件睡衣她买来还没穿过,倒不是她不想穿。
楚之涵说存心勾.引她儿子。
“好。”
裴之庭将它丢进了旁边的垃圾袋里,半点犹豫跟可惜都没有。
宋惜娇需要拿走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24寸的行李箱便能够装得完。
而箱子里,一半是她的绘画工具。
还有她养了多年的山地玫瑰。
裴之庭用抹布将宋惜娇的东西全都又擦了一遍,然后才装箱。
结婚五年,属于她的东西却只有一个行李箱便能够装得完,说出去只怕都没人相信,但这是事实,且还是不争的事实。
“还有什么需要拿的吗?”
宋惜娇看了一眼粉碎机,摇了摇头。
“没有了。”
裴之庭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递进嘴里,又摸出打火机,将烟点燃,他猛吸了一口,这才看向一旁的工人。
“都搬下去,全都烧了。”
他嘴里咬着烟,神情有些不悦,连带着嗓音都有些哑。
宋惜娇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而裴之庭要做的是毁掉她不要的东西,以及抹去这间屋子里曾属于她的痕迹。
他要毁掉裴鹤同所有的念想。
“是,裴先生。”
工人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句,便将那几张比人高的婚纱照丢进了粉碎机里,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被搅碎成了渣。
裴之庭看着被搅碎的照片,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伸手搂住宋惜娇的腰,微微俯身,将下颚抵在她的肩窝上。
“娇娇,我绝不会把你让给裴鹤同的。”
他连一件衣服一个娃娃都不会留给裴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