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离明白平阳真人的意思,某种程度上,他的猜想的确不错。
在药王留下的阵法心得里,确有记载他当初创建试练塔以及迷瘴林秘地的思路概要,尽管并不详尽,可好歹也是提供了一个方向启发,若是仔细钻研一番,想要彻底将之恢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初在极北冰川,接受药王传承时,她便曾经许下两个承诺,一是将药王一生所学传承下去,二是当药王城有需要时,尽可能地出手相帮。
试练塔是通往秘地的唯一途径,药王的本意也不是只收一个记名弟子,往后若还有修士有缘得见他老人家的神识,修炼到金丹期后来到极北冰川的遗府,同样能够收获他的传承。
现在平阳真人提出的请求,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只是药王在阵之一道上所学颇深,自从得到那份阵法心得,她虽时不时钻研,可药王上千年的积累,又岂是她一朝一夕能够完全参悟的?
就算这试练塔真要重建,她也不能立刻便弄出一个章程来,少不得需要几年时间。
骆青离开口道:“平阳道友愿意信任在下,归澜感激不已,这重建试练塔的事倒是好说,若有需要的地方,归澜自当尽力,只这塔内阵法构造繁杂,我必得要好好研究才能下定论。”
平阳真人愣了愣,大约是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本来他都做好了准备要尽力游说了,不成想人家竟是直接应承下来。
想到她与药王城千丝万缕的关系,平阳真人心中那个疑惑一时肯定了不少。
但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就不用刻意明说了。
他面色一喜,笑道:“归澜道友高义,试练塔重建之事本就已经拖了十多年了,便是再等上几年也无妨,归澜道友愿意帮忙,在下便已感激不尽,先在这里谢过了。”
平阳真人特意施了一礼,骆青离起身回道:“道友言重,能不能真的帮上忙,归澜还无法肯定,二十年前的兽潮,药王城与南诏诸派都是受害者,各门各派本就应当同气连枝,灾后重建,能帮的一定要帮,试练塔亦是药王城象征,就这般毁了委实可惜。”
平阳真人大笑不已,干脆以茶代酒,痛饮一杯。
有平阳真人这个真正的主事在,骆青离便顺势问了问如今散修盟和药王城的具体事宜。
两人相谈甚欢,忽然骆青离神识一扫,发现正堂外正有几个金丹修士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纪若初也看到了,低声道:“师父,是缪林长老他们。”
平阳真人不由皱起眉。
骆青离已经从平阳真人口中了解到了如今散修联盟的构成。
长老会除却平阳真人这个首席以外,另外还有五位执事长老,每一个修为都在金丹中期之上,纪若初是近几年才结的丹,虽也被人尊称一声长老,但和真正的长老会骨干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现在往厅堂走来的,正是这长老会的其中几位执事长老。
“骆归澜回来了?”
为首的是个金丹后期的中年男修,人高马大,声音洪亮,犀利的目光往大堂里扫了一圈,直接落在骆青离的身上,浓眉一抬就大步走了过来。
平阳真人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来人,“这位是散修盟的缪林长老,还有谷曼长老,齐音长老。”
骆青离一一颔首打过招呼,缪林真人简单抬了抬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不止是缪林真人,包括谷曼真人、齐音真人也都在看她,好像能把她看出个透明窟窿来。
平阳真人轻咳一声,“都坐下说吧。”
缪林真人直接坐在了骆青离对面,另一侧唯一的那位女修齐音真人看着她道:“早就听闻玉蟾宗归澜真人年纪轻轻,天纵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道友过誉。”
齐音真人笑了起来,又简单客套几句,听到后面,缪林真人忍不住了,开口便道:“归澜道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世人皆道你是药王传承之人,究竟是真是假?”
平阳真人抿紧了双唇,不悦地看了缪林真人一眼,后者权当没看见,只死死盯着骆青离不放。
骆青离含笑反问,“空穴来风,人云亦云,缪林真人可是个明白人,难不成还要被那些流言蜚语牵着鼻子走吗?”
缪林真人轻哼一声,自动忽略了后一句,而是道:“道友若真是药王传人,那便应当是散修盟的一份子,药王城的兴衰理当有你一份,可散修盟内皆是散修,你既然加入了玉蟾宗,成了他派长老,就没资格再加入散修盟,坏了散修盟的规矩!”
骆青离弹弹指尖,饶有兴趣地挑眉。
她何时说过,自己要加入散修盟了?
“缪林长老。”平阳真人面色一沉,“归澜道友是客,有什么事,回头我们在长老会里再细说。”
缪林真人扯扯嘴角,浑不在意,又问道:“归澜道友,你觉得在下所言,有无道理?”
骆青离微微一笑,“缪林真人多虑了,我并无加入散修盟的打算,也没有理由加入啊。”
听到这话,缪林真人面色微缓,而一旁的谷曼真人和齐音真人得此承诺,也像是松了口气,态度一下好了不少。
齐音真人笑吟吟道:“我们这些散修,逍遥自在惯了,不喜欢大门派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能有今天,也算是得了散修盟的荫蔽,对这药王城,我们实在倾注了许多心血,归澜道友莫要介意。”
骆青离并不否认他们的功劳,只是直觉这几人的目的不止于此,干脆继续听了下去。
谷曼真人接道:“说起来,药王一生皆是传奇,不止是他以散修之身修练至元后,更是一手创下这座城池,我们这些人,对他都是由衷地敬佩,数千年的岁月里,这座城池能够长存不灭,少不了散修联盟世代经营规划,可惜上一任散修盟主太不像话,在紧要关头弃城而逃,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