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参加生死斗,若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自信,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
骆青离奇道:“那个人的名字就叫黑袍?”
“不是的。”林壹连连摇头,“那位前辈叫什么名字地下武场也不清楚,只是因为他常穿一身黑袍,这才如此称呼,姓名来头在地下武场并不重要,即便签生死状时,也只是按的血手印。”
陆珩笑起来,“这么看来,这个人很神秘啊。”
“的确很神秘,甚至大家都不清楚他究竟长什么模样。”林壹说:“我曾远远看过一场黑袍前辈的生死斗,他的脸上蒙着一层灰黑雾气,根本看不见真实样貌。”
“哦?障眼法?”陆珩敲了敲折扇,“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没过多久,十号斗武场上就已经座无虚席,生死斗也即将拉开帷幕,林壹默默退开。
这时,一个面貌周正的金丹男修站上斗武台,开始主持起这次生死斗:“欢迎各位来到地下武场,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这场依旧是生死斗,双方分别是已经连续三次生死斗胜出的黑袍公子,和最近在地下武场风头鼎盛的郝冲公子。”
主持的修士在介绍之时,便有两个金丹后期修士先后踏上斗武台,一人如林壹所说,一身黑袍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兜帽下,那张面孔被一层灰黑雾气笼罩,什么都看不见。
而另外一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身形魁梧,满身腱子肉油光发亮,看上去应该是一个纯正的体修。
陆珩一看那壮汉就笑了,指着对骆青离说:“你看看他,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骆青离仔细打量了这个壮汉好几遍,在记忆里翻找,硬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又或是在哪听过郝冲这个名字。
陆珩一拍大腿,哈哈大笑,“你忘了,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样的啊!”
骆青离:“……”→_→
台上的金丹修士拿出了一张契约书,递给参加此次生死斗的双方,“签下生死状,死生听天命,二位,现在还有可以反悔的机会。”
黑袍修士一声不吭,似是淡淡瞥了郝冲一眼,抬起左手在生死状上按下了一个血指印。
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更是令郝冲上火,当即啐了一口,“呸,你这龟孙连个面都不敢露,搁这装什么装!你不是有只铁手很厉害吗?老子今天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做金刚不坏身!”
郝冲也在生死状上按下了指印,主持修士收起生死状后下台,至此生死斗便算正式开始。
斗武台十分开阔,外面也布置有精妙的防护法阵,足以确保场内两人的斗法不会影响到场外围观的修士。
郝冲的确是一个体修,斗法一开始,他浑身便散发出一阵金色灵光,原本看着便遒劲的肌肉再一次膨胀了许多,将上衣撑裂,此时的郝冲,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都有可能扑向猎物,将之撕碎。
对于纯正的体修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淬炼自身,所以他们的武器就是他们的身体,郝冲修练到现在,这一副躯体,足以称得上刀枪不入,而他的拳脚,堪比最上等的法宝。
郝冲抡起拳头就朝黑袍冲了过去,每一拳挥下,都会有强烈的气浪混着灵光迸发而出,黑袍修士没有急着应敌,只是踏着诡异的步伐左闪右避,似是在试探对方的招式。
骆青离盯着黑袍修士的身影,这个人的身法很奇怪,动作之迅猛是骆青离见过的所有金丹修士中数一数二的,快得就连影子都捕捉不及,便是曾经交过手的朱禹祯,在这个人面前,只怕也占不到便宜。
郝冲的每一下攻击都落到了虚处,气恼地一拳砸在斗武台上,“你究竟打不打!”
斗武台的中心被郝冲砸出了一个大坑,裂纹向四周蔓延,场外阵法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挺住了冲击。
气浪冲天而起,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斗武台,黑袍修士的身形硬是被彻底逼了出来。
敢来参加生死斗,怎么着都有两把刷子。
黑袍修士抬起右手朝郝冲打了过去。
与左手的血肉之躯不同,他的右手是一只铁手,上面遍布了无数倒刺,无坚不摧,削铁如泥。
黑袍修士一拳打在郝冲的胸口,郝冲的胸前亮起金光,被这一击捶得连连后退,后背直接撞在防护罩上,黑袍修士拿开铁手,却见被打过的地方完好无损,连点印子都没留下。
郝冲双手叉腰哼哼直笑,“老子这一身铜皮铁骨练了多少年,早已是金刚不坏,岂是你三两下就能打得动的?”
黑袍修士接连又打了几拳,郝冲都像个没事人一样稳稳站在原地,面色如常,看得场外围观之人不由叹为观止。
赚足了风头,郝冲忽的狞笑一声,“现在,该轮到老子了!”
他抡起拳头,直击黑袍修士的面门,对方身子一扭,飞快后退,不过拳头扫出时的拳风还是擦过了黑袍修士面上那层雾气,灰雾有一瞬散开,底下是一张精铁面具,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唯一看得到的,是那双如同翡翠一样碧绿的眼睛。
郝冲原以为能揭开这个黑袍修士身上的神秘面纱,谁知道灰雾下居然还有一层面具。
“装神弄鬼!”郝冲暗骂一声,又迎了上去。
黑袍修士在地下武场打了三场生死斗,很多人都很好奇他的真正面目。雾气散开的那一刻,在场许多人都看到了,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唯一的亮点,大约就是黑袍修士的那双绿眼睛。
陆珩讶然道:“原来是个异族人啊。”
骆青离若有所思,喃喃道:“这个人……”
“怎么了?”陆珩看了过来。
骆青离看着台上两人,传音问道:“你有没有听过,大约四五十年前,在南诏有一段时间里,很多地方都有瘟病盛行。”
陆珩仔细想了想。
他多半时间都是在中原,但因为燕无极在南诏的缘故,时不时也会过来转一转,就算不逗留太久,有些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骆青离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你是说瘟妖?”
当初瘟妖那件事不大不小,这种东西本来就害人不浅,南诏九宗都下了命令诛杀瘟妖,听说最后是金玄宗的昊英真人解决的。
骆青离点点头,“那你知不知道,那只瘟妖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为豢养的?”
陆珩拧紧眉,“可以想象,这种东西想成长到那样的地步,自然形成很困难,往往还没成长起来,就已经被修仙者诛杀。”
骆青离眉眼微沉,“其实,当年昊英真人除瘟妖时,我也在场,那个时候瘟妖的主人也来了,与昊英真人大战了一场,几乎不分伯仲,后来秋水宗的茗薇真人赶来,那人便逃遁了……说起来,那只瘟妖也不是昊英真人亲手除去的,而是被它的主人灭杀,最后留下的一点精魄,也被那人取走了。”
这些事陆珩却是从来没听过,但骆青离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来。
他看向台上鏖战正酣的两人,顿时福至心灵:“那个豢养瘟妖的人就是这个黑袍?”
骆青离摇摇头,“我也不能完全肯定,但那个人的装束身形都与这黑袍修士很像,而且同样是异族人,同样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也同样有一只铁手……”
“这么多相似啊,总不至于都是巧合吧?”陆珩抱起胳膊,“这个人的确很奇怪,既非道修,亦非魔修,看着有点儿像武修,但和武修又有很大差别……”
不过有一点至少可以确定,会去养瘟妖这种怪物的,绝非善茬。
台上斗得激烈,看样子是郝冲占了上风,黑袍修士打不破郝冲的防御,一时只能被动接招,连连后退,场外几乎半数之人都觉得这场生死斗,郝冲基本是稳赢了。
身后响起了为郝冲助威的呐喊声,陆珩转头问她:“你觉得谁会赢?”
骆青离目光不离台上,没有预测输赢,只是道:“他在找体修的罩门。”
郝冲炼体炼得的确很到位,可即便其他地方再如何刀枪不入,身上总会有那么一两处薄弱之点,那也是最容易突破的关口。
黑袍修士要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场上的郝冲越战越勇,步步紧逼,当他将黑袍修士逼至边缘之时,黑袍修士忽然向他扔出了一根勾魂锁,勾魂锁紧紧扣住郝冲的脖子。
那一刹那,郝冲只觉得有一股阴森之气流遍全身,冷得他灵魂都要为之打颤,动作不由一顿。
高手之间过招,输赢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
就在郝冲怔愣的这刹那,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只巨手,这只巨手对着郝冲的天灵盖狠狠一拍,强烈的震荡令郝冲眼前一黑,旋即他便感到腰间一痛。
一只铁手穿透了他的腰肋,郝冲一身灵光四溢,那些蓬勃的肌肉一下子委顿了下去。
“金刚不坏吗?”
黑袍修士的声音沙哑阴森,他猛地一拉勾魂锁,斗武台上忽然血花四溅,原本气势昂扬的体修此刻已是头身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