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和沈三哥都不愿意让沈清雾知道实情。
故而沈老爷说:“他就是初出茅庐,没有被毒打过,且瞧着吧,以后有他哭的时候。”
沈清雾却道:“女儿听闻这位顾大人此前便在西南泗城州下的一个贫困县城当县令,还做出了非常出色的政绩,若无一点本事,朝廷怎会让他来淮安府担此重任呢?”
沈老爷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关于顾世子做出的那些政绩,真的没有可黑的地方。
沈三哥笑眯眯道:“姣姣,听闻这位顾大人还未成婚,不如三哥给你打听打听,到时将你许他如何?”
沈清雾羞恼一跺脚,“爹,三哥又捉弄人。”
沈老爷抽出腰带就追着三儿子打,“你这个败家玩意儿,现在还要拿这种事捉弄你妹妹,看老子不打瘸你。”
沈三哥跑得比兔子还快,还不忘揶揄,“我现在就去问问那顾大人的意思。”
沈老爷一路追杀儿子到外头,直到女儿看不见,他才放松下来,鬼鬼祟祟道:“你小妹没跟来吧?”
老爷子小心瞅瞅。
沈三哥都无语了,“爹,你也太老奸巨猾了吧?”
“你懂什么,我也是担心自己瞒不住,外头乱得很,万一你小妹非要出门见那小子可如何是好?万一他们俩旧情复燃那就遭了。”沈老爷可不愿意女儿再去受苦。
在家里多好。
有爹娘疼,有兄长护着,等将来两个孩子大了,也有个依靠。
沈三哥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安安和悠悠将来大了,也要成家的,难道爹真的想看姣姣永远一个人吗?”
沈老爷一愣,沉默了半晌,“那也不是非要那个小子,等俩孩子再大些,我就为你妹妹招婿。”
他就不信了,以自家的财力,还不能为女儿找到如意郎君。
沈三哥只是笑。
就这样,顾玉衡陆陆续续弄来了近两百万两的赈灾银,之后便投入赈灾使用,解决燃眉之急。
但后续安置灾民,以及应对疫病,都需要用到钱。
因着已经筹集到了不少赈灾银,给了顾玉衡不少时间徐徐展开后续工作。
于是他上书朝廷请求打开临近两府的仓库,降价卖粮给百姓,此外,还截留部分应上缴的赋税用于救灾,如将地方一带收取关税时的大米和麦子用来救济百姓。
而顾玉衡也深知,强制富户助赈非长久之计,用一次已是极限,再来一次必然遭来反弹,不好施展之后的救灾工作,前面用强硬手段,后面便用软政策,劝募商贾富户。
如今淮安府发生重大灾情,人力物力都耗尽,之后面临的税收也是一大负担。
顾玉衡便用软手段鼓励商人、富户捐款捐物,同时奏请免除其余租税,以此减轻百姓负担,这样也可以促使商贾更愿意配合赈灾工作。
而如今市面上粮价居高不下,顾玉衡为了稳定粮食市场,反其道而行,不仅不压低粮价,反而抬高米价,吸引外地粮商大量运粮前来。
待城中粮食堆积如山后,再开仓放粮,以促使粮价下跌,这样做既稳定了粮食市场,也让灾民能够买到低价粮。
种种措施下来,淮安府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但救灾工作仍在进行中……
沈清雾虽然一直在家里,但外头的事情她都有耳闻,底下的婆子们消息十分灵通,每日都会在讨论外头的事情。
毕竟伺候的人,家人多在外面,还是会担心的,既然担心了,就会打听消息。
如今因为新知府的种种举措下来,难民情况稳定了,官府在物资救济、提供住所以及医疗救助方面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沈清雾听了不少外面的赈灾情况,也听了许多关于那位年轻的顾大人事迹。
大家都尊敬地喊他顾大人。
做事很有手腕,效率也高,其他官员没做到的事情,他力排众议,短时间内就安排好了,决策果断,行动快捷,不拘泥死规矩,敢于打破常规,不顾个人政治前途,为老百姓去牺牲士绅和富户的利益,让淮安府百姓交口称赞。
沈清雾听闻后,心中唯有钦佩。
虽心中有猜测,却还是不那么确定。
毕竟她与世子分别多年,好多事已经不了解了。
不过底下的人并不知道那位顾大人的全名叫什么,她去找爹和三哥旁敲侧击,结果他们居然也说不知道。
沈清雾知道,他们铁定是故意瞒着自己。
既然是故意瞒着,那她也不能追着问,因为这样会显得很刻意。
毕竟她已经和永安侯府没关系了,生的两个孩子跟着家里姓,是沈家的孩子,也就是说,和顾世子没什么关系了,既然都没关系了,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和顾世子有牵扯,打听消息都不行。
虽然如此,但清雾心里还是想知道。
不过她如今被困在家里,轻易出不去,只能日后有机会了出去悄悄打听打听了。
这一日,沈清雾在花园里看着孩子们闹,悠悠坐在摇摇木马上玩,安安又在解新的鲁班锁,满满被祝芙蓉推着小车车逛花园。
沈清雾闲来无事,就教孩子们背诗。
不管是练字,还是背诗,都是她以前跟着世子养成的习惯,即使到了现在,也依然保持着。
如今她有了两个孩子,也想把这个好习惯教给孩子。
安安在玩,那她就先来教悠悠。
悠悠会鹦鹉学舌,跟着娘念,声音奶声奶气,格外好听“鹅,鹅,鹅,[去]项向天[锅]。白[牟]浮[露]水,[故]掌拨清波……”
沈清雾听着女儿蹩脚的读音,笑得非常的慈爱,“好棒好棒。”
悠悠小眼神得意,满脸写着“我好厉害!”
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眼睛是她脸上最璀璨的星,圆嘟嘟的小脸蛋,恰似冬日初雪后凝结的一团软糯糯米糍,白皙中透着微微的粉嫩,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捏上一把。
沈清雾实在太爱女儿了,亲亲女儿可爱的小脸蛋。
一旁的安安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就看到娘和妹妹黏黏糊糊的,嘴角一扁,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悠悠受到鼓舞说:“娘,我还要学。”
沈清雾就再教一首,“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
悠悠也跟着一句句念。
待沈清雾接下去的时候,安安就很自然地接着下一句,“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沈清雾惊掉下巴,“安安怎么都会的?”
安安已经解开了手里的鲁班锁之六方锁,“娘你上次念过一遍啊!”
沈清雾已经不记得自己上回教过,安安又把自己解开的六方锁给她看,小表情十分认真严肃,眼神却在求夸。
“哇,这次安安比上次还要快一些呢,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沈清雾将脸蛋跟儿子贴贴。
安安心满意足地弯起了嘴角,还不忘说:“这很简单啊!”
小小的安安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
沈清雾看儿子如此傲娇,于是趁势继续教他古诗,争取让儿子多记几首。
悠悠已经不想背了,从摇摇木马上下来,爬上了石桌,开始她今日的绘画任务。
祝芙蓉推着推车里的儿子过来,“姣姣,你听说了吗?”
“什么?”
“那位赫赫有名的顾大人来咱们府上拜访爹娘了。”
“啊?”沈清雾拿着诗册,直接从圆石凳上嗖一下站起来,“现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