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端着手炉正笑着呢,突然四下看了看,对惠妃和良嫔问道:“今日八阿哥和八福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惠妃瞟了一眼良嫔,良嫔垂下眉,她也不知道胤禩他们去了哪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惠妃暗啐一声“废物”,这觉禅氏住在她宫里多年,她依旧瞧不上。
若不是胤禩如今跟着胤禔还算得力,看在胤禩的面子上也得照顾她一二。
“胤禩夫妻还有些事,太后事先也是允许了的,莫不是荣妃妹妹这还需要八贝勒提前告知?”
荣妃碰了钉子,看了一眼太后,赶忙笑着道。
“惠妃姐姐说笑了,本宫只是关心八贝勒,这才多嘴问了句。”
诺敏和胤?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有了猜测,应当是去了乾清宫。
康熙将粱九功递上来的珍珠手串随手扔在桌面上,看着地上跪着的胤禩夫妻,语气冷漠。
“昨日之事当真是意外?”
“此手串乃是儿臣购于民间,技艺拙劣,昨日珍珠脱落,实乃福晋无心之失,还请汗阿玛明查。”
郭络罗氏亦道:“儿臣无心之失却导致太子妃小产,儿臣羞愧难当,儿臣愿受任何责罚。”
康熙审视着二人,凌厉地目光落在二人身上,郭络罗氏心里一紧,依旧咬牙,保持着身形,避免被康熙瞧出不对来。
本以为今日她要一个人来乾清宫请罪,不成想胤禩却陪着她来了。
郭络罗氏的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这世界上,也只有胤禩愿意这般待她,而她这辈子的温情也都只给了胤禩一人。
随着一阵脚步声,内务府总管太监带着一个老太监进了乾清宫,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放着的正是昨晚被郭络罗氏扯断的那串。
胤禩收回目光,稳了稳心思,还好当初送礼的时候想着成双成对的美意,府里还有另一串在。
而这内务府可不单单是宜妃和德妃母家的天下,他额娘所在的觉禅氏在内务府也是有自己的势力的。
老太监自打进来,一直低眉顺眼,不敢看胤禩一眼,胤禩的心却渐渐安了下来。
(觉禅氏,又称卫氏,内务府小选出身,并不是所谓的辛者库贱奴。)
这会的功夫,老太监已经仔细查看了两串手串,跪着回话道:
“启禀皇上,奴才已经细细查看过两串手串,珠链的手艺、珍珠的品质皆是一样,只要稍不注意,便会导致珍珠脱落。”
老太监说着,将另一串手串拿在手中,勾住一端,稍一用力,珍珠便四下开来,滚落了一地。
胤禩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康熙,迅速将头低下,一副恭敬的模样。
康熙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些,他一直觉得是意外,坚信在他的眼皮底下,又是除夕这样的日子,没人敢对太子妃动手。
“虽是无心之失,太子妃却因此小产,郭络罗氏。”
“儿臣在。”她应声道,跪着的身子更是挺拔了些。
“闭门思过半年,抄经给太子妃祈福。”
“儿臣遵旨。”郭络罗氏磕头谢恩。
她的一颗心这下子彻底踏实了,虽有惩罚,却远比她想的要好得多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竟觉得这就如此。
郭络罗氏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想了什么,连忙告诫自己,不可失了敬畏。
康熙看着郭络罗氏,眼里多了一丝不满。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只守着福晋过日子。
胤?如此,胤禩也是如此,这郭络罗氏背靠安郡王府,更是厉害,便是胤禩也听她的话。
这让康熙的心情陡然差了许多,“八贝勒胤禩,教妻不严,罚俸半年,降为贝子。”
“儿臣遵旨。”
郭络罗氏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只有她知道,爷当初为了得封贝勒有多努力,如今却因为她被降为了贝子。
夫妻二人走在前往钟粹宫的路上,胤禩见她一直闷闷不乐的,安慰道:
“不过是半年的俸禄,不要紧。三哥郡王的爵位都恢复了,爷也不会一直是贝子。”
“等过几日,妾身便回安郡王府,求舅舅帮忙。”
“那小生这番便多谢福晋了。”胤禩学着汉人的模样拱手道。
郭络罗氏破涕为笑,只是眼底依旧有着淡淡的愁意。
康熙的旨意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太子书房里,突然传出声响,还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
宫人们瞬间跪了一地,书房里静得只能听见太子的呼吸声。
“老八,老大。”
太子咬牙切齿,比起康熙的旨意,他更相信老八是老大的棋子,替老大办的事。
自打老八入朝之后,便一直跟在直郡王身后,如今又在户部当差,就连他的人想去国库借钱,都被老八各种理由挡了回来。
诺敏今日要拜访的人不多,太后宫中回来之后,也就只去了宜妃的翊坤宫坐坐,到底当年宜妃对胤?也有照料的情分在。
只是真在翊坤宫之后,诺敏却有些坐立难安。
后世之人都道德妃偏心,她却瞧着这宜妃也不逞多让,全程宜妃都在和九阿哥说话,一旁的五阿哥则是偶尔才能接上那么两句。
至于五福晋这个不受婆母喜欢的儿媳妇,处境则更加尴尬,就连五阿哥的侧福晋都比不上。
也就九阿哥如今还没有孩子,如今宜妃怀里正搂着五阿哥的长子弘升,孙子总归还是疼的。
诺敏见胤?有些晃神,目光一直落在外头,心中了然,对面就是自家婆母生前住的永寿宫。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不想在待下去了,便提出了告辞。
宜妃客气了两句,遣了两个小太监送他俩出去,又笑着同九阿哥说起了话。
五福晋瞧着诺敏离开的背影,眼底有一丝羡慕。
“快走吧。”外头的风雪不小,诺敏催促道。
胤?有些懵,“去哪呀?”
“去祭拜额娘啊。我听闻民间百姓会在除夕和初一这日祭拜去世的亲人,今日咱们也去宝华殿,给额娘上柱香。”
胤?原本有些灰暗的眸子顿时有了色彩,也不管身后的宫人,拉着诺敏就往宝华殿的方向走。
“这宫里还是福晋对我最好。”
诺敏失笑,他到底只是十六岁。
“慢点,我脚才好没多久呢。”
……
“别别别,不许抱我,大庭广众的成什么样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对你最好了,那你还不对我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