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黝黑瘦弱,双手插在袖笼,蒌着腰站在墙角,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吴老大,你可有话要说?”
杨阁冷眸如寒芒,似要射进人的内心最深处。
“我…我…”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是他的头更低,腰更弯。
“你是怎么杀的你兄弟?”
“我没有杀他,他是自己没站稳,撞到石磨上了。”
吴老大脱口而出,他不是想杀死他的,是他想要问爹娘要银子去赌,他才与他起了争执,这些家里有点银子,就被老六弄出去赌了,实在是没银子给老六了。
他说完话,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就蹲在墙角抱头痛哭了出来。
“他总问家里要银子,这些年,家里的银子都被他偷去骗去赌了,家里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七尺男儿蹲在地上,哭得像一个孩子。
吴家其余人,呆呆地站在院子里,雨水打在每个人身上。没有引起半点涟漪,每个人的内心,都被生活打磨得千疮百孔,麻木不仁。
“你们为何诬陷是姜哑娘杀人?”
“老六杀了她爹,她恨上了我们吴家,我们怕她报复,那天早上她又看到我推倒了老六,我怕她去官府告我们。”
这些人可怜又可恨,可怜生活本就艰苦,又有吴六那样的兄弟,折磨得家里更加悲惨。
又可恨,明明同是可怜人,他们却会欺负更善良的吴哑娘,兄弟杀死了别人爹,他们没想着道歉弥补,却想着如何把人致于死地让人没有反击之力。
“这和害阿九他们的人,何尝不相似呢。”
宋胭脂听完韩鹤鸣说了事情的经过,感慨了一句。
“把哑娘叫过来吧,不论怎么样,她还有两个女儿在吴家,女儿对她做的事情,她有权力知道。”
“好,你们女人之间好说话,我去洗漱一下。”
他今日跟着杨阁在雨里跑了一日,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需要洗漱一下,换套衣裳。
天色晚了,本来宋胭脂和哑娘在灶房做饭,韩鹤鸣回来后,宋胭脂才走出灶房的,韩鹤鸣进了洗漱房,她也起身向灶房走去。
灶房里,姜哑娘坐在灶口烧火,人有些发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胭脂在灶房外面见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哑娘只是哑,却不笨,甚至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
今个杨阁上门时,墨语说过,是哑娘的两个女儿指认她的,当时哑娘在照顾三娃,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
“哑娘,杀你相公的凶手找到了。”
宋胭脂的进来,打断了哑娘的思绪,她要起身给宋胭脂见礼,被宋胭脂按住,没让起身。
哑娘坐在凳子上,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你可知,官差为何上门要带你走?”
哑娘又点了点头,今日官差来的时候,她本来就在隔壁,宋胭脂他们与官差说的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听到是她两个女儿指认的她时,她当时就崩溃了,无声地坐在了地上哭泣。
是三娃见她哭,奶声奶气的给她擦眼泪,才让她的心稍微回暖了一些。
“你那两个女儿,现在在吴家怕是不好过,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宋胭脂想说,要不要把两个女孩带她到家,可她实在说不出口,两个孩子能诬陷自己的亲娘,这样的孩子,她不敢让哑娘把人带回来。
哑娘摆了摆手,表示不必了。
她生下两个孩子,把两个孩子养到十几岁,也尽到了当娘的责任,至于其它的,也不必强求。
“你可要回房间歇息?”
宋胭脂有些担心哑娘,哑娘打了个多谢的手势,起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宋胭脂把饭做好,亲自给哑娘端去一碗,一家人才坐在一起,有些沉默的吃饭。
这两日家里事情多,往日性子有些跳脱的孩子们,也沉稳了许多,特别是阿九。
“爹,那个汪地主可还会来咱们家,找事情。”
他扒着碗里的米粒,一粒一粒的把米填进嘴里,小小的人儿,满脸的忧愁。
当时娘亲说他时,他面上认了错,心里还有一些的不以为然,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娘亲说得多有道理。
那汪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给家里惹了不小的麻烦。
“无事,有爹娘在,你们别担心。”
梨树村汪富仁得意地回到了自己家,今日他去见了妹妹,与妹妹说了家里的事情,妹妹说了,杨阁那边她处理,自家侄子的伤,不能白受,必须让挡道的韩家给个说法。
今日是他不了解韩鹤鸣的实力,明日他就只带些人,去砸了韩家。
想到此,他把大管家叫了过来。
“去,把咱们的所有家丁护员,都清点出来,爷明日要去报仇。”
“老爷,我看那韩地主有几分拳脚工夫,家里的家丁护院怕是再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大管家今日被韩鹤鸣踹了一脚,他可一直记恨在心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今日的憋屈,汪富仁心里也不痛快。
“要不老爷,咱们花些银子,请江湖人氏出手,去整治他去,这一家人,可欺人太甚了,咱们家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
大管家眼珠子一转,就有个计策浮现出来。
他可是老爷的军师兼管家,必须把老爷的烦恼当成自己的烦恼,替老爷把事情解决得明明白白。
“银子也不是不可以花,只是这江湖侠客,哪里是那么好请的,咱们连认识的门道都没有。”
他家钱多,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他每日睡醒,都在想着,怎么把银子花出去最好。
“老爷你忘了纪护卫啊,听说他师兄武功高强得很,还擅使毒,要是能请动他师兄,还怕解决不了那韩家人吗?”
私下里,他常和纪护卫一起喝酒,纪护卫最爱讲的就是他曾经的门派,还有他们门派里练武顶出息的师兄。
“好好好,你去把纪护卫叫来。”
今日纪护卫被韩鹤鸣像打小孩似的,给打了一顿,汪富仁觉得他无用,正让他反思呢,这会也没在汪富仁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