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宫里来人了。”
那日,花嬷脚步慌乱地越过门廊,路过圆门的时候险些绊倒在地。
花嬷还是第一次这么慌张到失态。
“外头来得人不少,说是要接姑爷还有阿楹一起回宫。”
花嬷话音刚落,从庭院外便气势不弱地冲进来一队侍卫,走在最前头的太监总管手中把着拂尘,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脸上的皮肤紧绷,吊着眼尾上扬,面部格外白皙,呈现出诡异的面相。
“杂家奉皇后娘娘懿旨,宣大皇子和苏氏进宫。”李公公尖着嗓子,鼻孔微微上扬,从一进门就没正眼瞧过苏谦。
皇后娘娘对这苏氏显然不在意,哪怕她家财万贯,到也不过是商贾之女,一身铜臭,能够称上一声苏氏,已经是她苏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谦被李公公的态度气得呼吸沉沉。
还没进宫呢,便来了下马威,若真是进了宫,还指不定要怎么给阿楹立规矩呢!
前几日他就应该直接替阿楹签了和离书!
“公公请回,他们二人今日不在府上,等他们回来了我定派人送他们进宫。”苏谦搁在扶手上的拳头紧攥,忍下心中这口气。
“这才几日?你们怎么由得大皇子外出!”李公公一听谢安玉出去了,凝着眉着急,望向苏谦的目光满是责备。
“脚长他身上,要去哪我如何管得着?”
苏谦受不了李公公拿腔拿调的做派,那右手的小拇指从始至终就没落下过。
憎恶地摆手赶人:“我这府上容不下公公这尊大佛,花嬷,送客!”
苏谦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大胆!”李公公好歹也是皇后身边的贵人,从来只有他使唤下人的份,何时被别人赶出去过?
“你这刁民,竟然敢抗旨!来人,给我掌嘴!”
“这旨意既不是颁给我的,我如何算得上抗旨?”苏谦也是被气急,竟然直面对上权贵,“若是皇后娘娘不满这门亲事,大可退了,何必派你一个阉人来折辱苏家?这皇亲国戚,我苏谦还真不想做!”
谢安玉进门时正好听到这一句话,右眼皮猛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究竟是何人又惹恼了苏谦,他好不容易才劝好,这不纯纯给他找麻烦嘛!
李公公捻着兰花指指向苏谦,颤抖着:“口出狂言,粗鄙不堪!你等着,杂家一定要你好看!”
“孤怎么不知道,李公公还有这么大气性。”
谢安玉远远便瞧见了李公公派人要上前压制苏谦,赶忙怒声制止。
李公公蓦得听到身后传来的男声,回过头正好对上谢安玉那张神似陛下的脸,被吓得膝盖一弯,直接跪在地上。
苏扶楹小跑着赶到苏谦身边,紧张道:
“爹爹,你有没有事?”
“阿楹,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放纸鸢嘛?”苏谦摇着头回道。
“纸鸢被风吹跑了,想着回来再拿一只,还好回来了,要不然爹爹就要被人欺负了。”苏扶楹凶巴巴地瞪着李公公,噘着嘴很不高兴。
这人真坏!竟然敢背着她和相公欺负她爹爹。
“相公,我不喜欢他!”苏扶楹单手叉腰,手指李公公,娇声道,“我不要看到他!”
“毫无规矩,你个泼……”
“泼什么?”谢安玉一脚踹上李公公的肩头,将其踹翻在地。
见他还要爬起来,碾着足尖用力。
“李公公好大的胆子,连孤的皇妃都敢骂。”
男人眸中杀意乍现。
下一瞬眼前闪过一道寒光,紧接着脸上火辣辣的刺痛。
李公公颤着手去触碰自己的脸颊,瞧见指尖上沾染的血液,尖着嗓子大叫。
“啊——!我的脸!我保养多年的脸!”
谢安玉扯着李公公的衣领,将小刀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慢吞吞地说道:
“李公公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脸竟然都能往刀子上撞,万幸今日只是伤了脸,万一哪天又不长眼,撞上别的位置,就可惜了。”
谢安玉转着手中的小刀,划过李公公心口的时候停了一瞬。
赤裸裸的威胁!
李公公压根不敢大口呼吸,梗着脖子僵硬地撑在原地。
谢安玉转身直接跪在苏谦跟前,请罪道:
“父亲恕罪!李公公多有冒犯,安玉自知罪孽深重,悔恨不已。”
“相公,此事是李公公的过错,你跪什么?快点起来!”苏扶楹用尽力气去拉谢安玉,可对方就是不起来,仰头看着眼前人。
苏扶楹顺着谢安玉的视线看去,裙摆一提也要跪下。
苏谦恨铁不成钢地闭上眼:“好了!别在我跟前恩爱,宫中娘娘有旨让你们二人进宫。”
“若是阿楹此次进宫有半点闪失,谢安玉,莫说你下跪请罪,便是自断双腿,我苏谦也绝不退让!”
苏谦深深地看了眼苏扶楹,颇为失望地长叹口气。
他苏谦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这般只顾情爱的女儿!
可愁死他这个父亲了。
苏扶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这是她第一次从爹爹的眼中瞧见这般失望的目光。
为何?
进宫难道很危险嘛?
“阿楹,我带你回去换身衣裳,进宫后你紧跟着我,不要害怕,我会护着你的。”谢安玉双手捏着女孩的肩膀,格外认真地说道。
“好…”苏扶楹心中泛着嘀咕。
系统给她的聪明药好像不好使了,怎么连相公也很紧张的样子。
“你在这等着,不许多看,不许多嘴,否则,小心你的脑袋!”谢安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李公公如今颇为畏惧谢安玉,低头连声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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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至宫门口便停了,
李公公惦记着皇后娘娘的吩咐,硬着头皮在车帘外说道:“大皇子,皇后娘娘只允了您一人特例能在宫内乘马车,苏氏需步行至乾清……”
话还没说完,眼前马车的车帘嚯得被掀开。
谢安玉双眸如毒蛇般紧盯着他。
“孤的皇妃在哪,孤便在哪。”
“你去回禀皇后娘娘,让她把心思都收起来,孤不是她想要的皇子,若对皇妃不满,这大皇子,故不做也罢!孤,先是苏扶楹的相公,而后才是她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