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自己被骂没关系,但他忍不了陆凌云被说残废。
撸着袖子就要上前,被陆凌云扫了眼,顿时偃旗息鼓。
“王爷!”
“退下。”
阿布哼了声,双手环胸,侧身斜眼瞪着赵柔,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陆凌云倒是很淡定,冲苏扶楹勾了勾手指,后者很听话地走到他跟前,将手里的和离书递了过去。
男子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淡然开口:
“这和离书,本王会给你,还有其他人想要走得,本王也全都允诺,谁要走,谁要留,就在此处全都说清楚。”
如今他不是太子,这东宫自然也住不得。
圣上封他为淳王,府邸在京都北郊,那块依山傍水,倒是休养的好去处,只是没了盛京的繁华,用不到那么多下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继续跟随他。
东宫不少奴仆都是自小跟着陆凌云的,他心性纯良,从不刁难下人,且为人宽厚,各自家中有什么难处同关叔说一声,太子殿下还会出手帮忙。
这样好的人,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
“老奴誓死跟随王爷!”关叔最先表态。
“阿布也愿跟随王爷,不离不弃!”
其余下人也想跟着走,但他们还有家人留在京中,跟着去远郊说不定再难相见。
到最后,真的愿意跟着走的竟然只有关叔和阿布二人。
钱奉仪和孙良娣见状赶忙上前求请和离书。
她们才刚进府没多久,又都是完璧之身,回了娘家再商议去处,也好过跟着去远郊,蹉跎一生。
关叔将所有要走的人全都登记在册,结算了最后的工钱。
方才还站得满满当当的前院,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苏扶楹站在院落中,亭亭玉立,身姿曼妙。
阿布看着这个女人,瞧见她一直看着门口离去的人,误以为她也要走。
想到自己再也吃不到那些美味的吃食,顿时,没好气地催促道:
“还站着干嘛,要走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
苏扶楹听到也不恼,她就静静地看着陆凌云,直到男人抬眸望向她:“王爷也想我走?”
“本王与你从未有过。你若觉得委屈,本王可以多给你些补偿,再给宋府亲自书信一份,让宋姑娘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定不会亏待了你。”陆凌云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原本想再看苏扶楹一眼,可眼神触及到女孩清澈的眼眸,便立马躲开。
他陆凌云对得起府内全部人,唯独对这个女子,他确实轻薄过她。
她再大胆,对女子名节一事必然也是在意的。
空气沉寂了许久,就到陆凌云以为那人早就走了。
没想到,下一瞬,眼前出现一双粉红的绣花鞋。
顺着裙摆视线上移,苏扶楹举着那白玉瓷瓶递到陆凌云跟前,笑颜如花地说道:
“王爷莫不是忘了,扶楹从前说过,扶楹心悦王爷,爱慕王爷已久,不管你是太子还是王爷,心悦之人从未变。
“况且……王爷今日还未替扶楹上药,莫非是要自食其言,不想负责了?”
陆凌云傻眼。
在今日之前,他从未对苏扶楹那夜的话当真过,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她为了自保说出的借口。
竟然是真的吗?
陆凌云还怔在原地没有动作,阿布倒是反应很快地替陆凌云接过那瓶膏药,笑道:
“王爷最是言而有信之人,你莫要诋毁。既然你愿意跟着,日后可不能反悔!”
陆凌云微微凝眉,看向她认真道:“阿布说得是,北郊府上不比东宫,本王给不了你如今的生活,你现在反悔还来得……”
“看不起谁?”苏扶楹提着裙摆走到他的轮椅后头,挤开阿布,抢过轮椅,推着他朝外头走去,言语轻快道,“王爷莫不是忘了扶楹从前只是婢女?听闻北郊风景秀丽,漫山遍野的果树野物,到时候扶楹给王爷做各种好吃的,日日不重样!好不好?”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传到陆凌云耳中,她的话无疑往心湖丢下一颗炸弹。
激起惊涛骇浪。
男子大手一把扣住女子的手背,双眸紧盯,眼神一眨不眨。
“你可想清楚,我只给你这一个离府的机会。”
陆凌云心跳如鼓,掌心冷汗涔涔,他竟然有些紧张苏扶楹的回答。
“王爷。”苏扶楹歪头笑着,天边的阳光洒落在女孩的发丝上,清晰又温柔,“再不走快些要赶不上准备今夜的晚膳咯。”
刹那间,
陆凌云心跳漏了一拍,弯唇笑道:“好。”
她若能安安分分的,自己倒也不是不能给她一份庇护。
那时的陆凌云还不知道,从今往后自己眼中再容不下别的女子。
-
北郊淳王府。
苏扶楹这次选了南边最好的院子,院中还有一颗枣树,这会儿已经结了果,等再过两个月,她还能摘枣子吃。
日暮西沉,苏扶楹烧了小鸡炖蘑菇,鸡是山中庄子上养的山鸡,肉质紧实。蘑菇也是现摘的,那叫一个新鲜,就连炖煮的汤都是用的山泉水,甘甜清澈。
王爷府来的人不多,加上阿布、烟柳和关叔总共也就五人。
苏扶楹索性招呼了所有人都坐下来一块吃。
几人摆了张桌子在院中,夏日凉风拂面,头顶便是星辰与明月,不远处竹林簌簌,清幽寂静。
“好喝!再来一碗!”
阿布将碗中的鸡汤一口喝光,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锅小鸡炖蘑菇。
烟柳斜睨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难怪我从前每日放在小厨房的吃食都会不见,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阿布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憨厚一笑:
“这不是王妃做得饭菜太香了吗!我这吃得干干净净是对她厨艺的肯定。”
“咳咳咳!”苏扶楹被那一声王妃吓得呛了一口汤,小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道,“阿布,你莫要乱说!我只不过是个更衣,哪里担得起王妃的称呼。”
苏扶楹继续坐在位置上有些尴尬,回避着陆凌云的目光,索性起身:“我,我吃得差不多了,你们继续。”
说完,匆匆离去。
陆凌云盯着女子留在饭桌上的茶杯,上头印着一抹红脂唇印,男子掩在桌下的手掌收紧。
深夜,苏扶楹洗漱好从水房中出来,一抬头,瞧见坐在自己床边的男子,心头一跳。
“王爷,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