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迎新岁。
信王府,暖阁。
雨若抱着汤婆子半倚在小榻,眼神却是一眨不眨的看向轩窗:“词棋,你说边境今晚会不会很热闹?”
词棋端坐在榻边的小凳上,低着头缝着小孩衣裳:“今日除夕,想来军营里也一样热闹吧。”
雨若嗤笑:“他走了这么久,竟吝啬到一封家书也不曾送回,原来口口声声说爱我,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词棋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王妃,有没有可能王爷的家书正在赶往京都的路上?”
“是吗?连你都能猜到的事,看来我真的是冤枉他了。”
“王爷对您的爱,难道您还不清楚?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又怕摔了,只恨不把天上的月亮星星摘下来送给您。”
雨若愣神了片刻,才道:“我好想他呀,若非大着肚子,说什么也要和他一起去边境。”
“王妃若是去边境,奴婢也要陪着您一起,不然奴婢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对了,母妃入宫还没回来么?”
“娘娘应该会晚些回来,您大着肚子不方便,是以皇上才免了您去宫中参加家宴,但娘娘就不一样了,她是皇上的人,除夕夜怎能不陪着皇上?”
“母妃喜欢吃水饺,你有没有关照她们给母妃留一些?”
“留了,书歌和赋画现在应该在小厨房给您做煎饺子,王妃等着吃就行。”
“嗯,她们在小厨房,诗琴去哪儿了?”
词棋笑了笑:“她和信选在一起,说弯一点再来陪王妃。”
“看来不久后王府就该办喜事了,你们三个也得给我加把劲呀!”
词棋小圆脸上霎时就爬上了一朵红云:“王妃又打趣奴婢,奴婢才不嫁人。”
雨若巧笑倩兮:“这可由不得你,等王爷回来,我就帮你们四个一起把喜事给办了,届时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这话刚说完,外面书歌和赋画便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王妃,奴婢给您做了煎饺子,您趁热吃些。”
雨若看着眼前金灿灿的煎饺,稍稍有了一些食欲,她夹起一只放入口中:“好久都没有吃这一口了,还是挺想念的。”
书歌咧嘴一笑:“说到吃煎饺子,奴婢就想到江南的岁月,那时可真悠闲呀!若是能一辈待在江南,奴婢也愿意。”
雨若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我也想念江南的岁月,但愿这辈子还能再回去那里。”
赋画说:“以王爷对王妃宠爱的程度来看,只要王妃想,王爷定唯命是从。”
词棋附和:“王妃莫要多思多想,待平安诞下小世子,以后想去哪里,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雨若目光慈爱,神色温柔的抚摸着肚子:“这两个小东西倒是挺乖的,一点也不闹腾,似乎知道他们的爹不在家,所以格外的心疼我这个娘亲 。”
“母子连心,还在肚子里就知道心疼娘亲,等长大了,定会和王爷一样,宠您上天。”
雨若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那就借我们家词棋的吉言了。”
赋画生了一张巧嘴,说出来的话就是讨人喜欢:“王妃做小姐时便是大家的心尖宠,就算嫁了人,这份宠爱也还是会延续下去的,往后呀,只会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王妃。”
雨若嬉笑:“赋画,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甜言蜜语表白错了人?”
“奴婢才没有说甜言蜜语,所说之言也是事实,王妃可莫要曲解了奴婢的意思。”
雨若轻笑连连,扫了三人一眼:“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我好像也没有那么的想他了。”
书歌说:“王妃想王爷,只怕王爷更想王妃。”
“何以见得他就会更想我?”
“您怀着孩子,王爷却不能陪在您身边,可想而知他会有多心疼、多愧疚?”
“愧疚么?前几日二嫂和雨晴表姐来看我,二嫂也有了身孕,可二哥却不在身边,那还不得愧疚死?”
词棋娇瞪了书歌一眼:“呸呸呸,今日除夕,可不兴说不吉利的话,二少夫人有了身孕,袁家和严家都高兴的不得了,拼命宠着还差不多,哪里会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书歌撅着小嘴:“就你会说话,再怎么宠也越不过我们王妃,谁让王妃才是大家心尖尖上的那个宠呢?”
雨若笑意盈盈:“你们再说下去,我可就不是心尖尖上的那个宠了,而是天上宠了。”
赋画搭话:“就算是天上宠,王妃也担得起。”
“噢,想来我就要成仙了,不然如何做那天上宠?”
这时,诗琴也推门走了进来:“王妃,奴婢也来陪您了。”
雨若明知故问:“你干什么去了?为何来的这般晚?”
诗琴小脸一红,垂下小脑袋:“奴婢陪了轩暗卫一小会儿,所以才会来晚了。”
雨若好笑的问:“既如此,我只问你一句,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快要谈婚论嫁了?”
诗琴赶忙抬起头,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哪里来的谈婚论嫁?”越说越小声,差点就要支着耳朵凑到她嘴上去听了。
主仆四人两两相视,皆认为诗琴在口是心非。
书歌说:“诗琴,你喜欢轩暗卫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轩暗卫不仅人长得好,武功也算得上拔尖,你若不喜欢他,那才叫不正常。”
诗琴回道:“你还说我,别以为你对信川的心意我不知道,偷偷给他送卤肘子,我都撞见两回了,难不成还想瞒着王妃么?”
雨若晶眸闪烁着璀璨之光,一一扫过四人:“你们四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老实交代,否则别怪你家小姐我乱点鸳鸯谱。”
四人两两对望,面面相觑。
诗琴和信轩的事已是半公开,遂豁了出去:“王妃,诗琴不敢隐瞒,奴婢的确是与信轩两情相悦,所以还请王妃做主成全我们。”话落,缓缓跪了在了小榻前。
雨若并未说话,只是将视线移向词棋:“你呢?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你家小姐说的?”
词棋也跪在了小榻前:“王妃,信极和奴婢说过,他心悦奴婢,等这次边境回来,还请王妃做主。”
书歌不等点名,主动跪了下去:“王妃,奴婢心悦信川,愿意与他一辈子长相厮守,还请王妃成全。”
赋画小脸红彤彤的跪了下去:“王妃,奴婢心悦的是信观,虽然奴婢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奴婢见他第一面时,就对他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倘若他对奴婢也有意的话,还请王妃给奴婢做主。”
雨若回以四人莞尔一笑:“都起来,你们四个真是好样的,有了心悦之人,竟瞒的我滴水不漏,若不是今夜被我逼问,你们是不是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诗琴文文弱弱的回答:“奴婢不敢欺瞒王妃,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那三人也一起点头,异口同声:“我们也是,不敢欺瞒王妃的。”
“等王爷从边境回来,我就让他为你们指婚,届时你们四个一起出嫁,也全了你们好姐妹情深一场。”
四人眉眼弯弯:“奴婢谢王妃成全。”
雨若柔柔一笑将目光转向赋画:“你怎么会喜欢上信观呢?不应该是喜欢信汉吗?”
赋画直摇头:“王妃,奴婢对信汉并无男女之情,喜欢信观也是一种缘分,那时您刚嫁来王府不久,有一日奴婢在小厨房为您做莲子羹,恰好莲子没有了,于是就想着去东厨库房找找,谁知刚走到长廊上,信观就从屋檐上飞到了我的跟前,我被这突如其来给吓到了,他就哄着我,一个劲的和我道歉,然后我的心里就装下了他。”
“缘分嘛,都是不经意就来了,咱们主仆五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有好归宿,我也能放心了。”
嘻嘻,这还真应了那句话,缘分月老定,郎从天上来,赋画的姻缘,不正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