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最好八月月,此月迥与寻常别。
八月初六,尚书府大喜之日。
一早,出嫁的小棉袄便携夫回府中帮忙,当看见爹娘难掩激动,以及在正堂坐立不安的神情时,她不由笑道:“爹,娘,娶媳妇是好事,怎么你们如此紧张?”
袁太傅悠闲自在的呷了一口茶:“到底是中年之人,连带着自己那颗枯朽的心都能抽出绿芽,袁述,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袁大人赔着笑脸:“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儿子听不懂。”
“哼,听不懂?你儿子娶媳妇儿,你跟着紧张什么?”
“这……儿子不也为您孙儿高兴?他娶了妻,我和惟馨也能省心不是?”
“省心?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没娶媳妇儿呢。”
“是是是,儿子不敢省心,一定督促训儿,争取早日让您老抱上重孙子。”
雨若抿唇一笑:“祖父,您老这是怎么了?莫非爹惹您不高兴了?”
“哼,他什么时候让老夫高兴过?”
“爹惹您不高兴,不如孙女说个好消息给您高兴高兴如何?”
“哦?乖宝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祖父?”
雨若轻快的走至他老身边,凑到耳边:“糯糯要给您添一个小重孙,或者小重孙女了。”
闻言,袁太傅是喜上眉梢:“此事当真?”
“孙女会什么,难道祖父不知道?”
袁太傅先是瞥了萧君烨一眼,而后问:“除了祖父,此事还有谁知晓?”
“目前就只告诉了您老,还请您老保密一二。”
袁大人和袁夫人对视一眼,皆不知祖孙二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两人不免就把目光投向了某人,谁知,某人更是莫名其妙,他不懂岳父岳母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更不懂自己的娘子到底和太傅说了什么能让他笑逐颜开?
袁太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好啊!老夫多年期盼,终不是梦一场,此生老夫值了。”
袁大人听的是云里雾里:“爹啊,有什么好事,也让儿子听听呗?”
袁太傅毫不留情面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听什么听?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给训儿找个媳妇儿,他都二十三了吧?再不成婚,还想等到几时?”
袁大人为难道:“爹啊,不是儿子不想帮他找,是您孙子眼光太高,那些世家千金,几乎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的,您叫儿子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就大街上拉一个回来给您做孙媳妇吧?”
袁夫人帮腔:“爹啊,训儿打小就不一样,他有自己的见解抱负,儿媳想晚个几年也不要紧,只要训儿最终能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在一起,那等个几年应该也无大碍。”
袁太傅又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还是惟馨说的对,这强扭的瓜不甜,这夫妻就应该举案齐眉、相濡以沫,若是成了怨偶,还不如当初不要在一起。”
袁大人委屈极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偏偏就不得自家老爹的喜欢,若是论这个家谁在太傅心中占据第一,那么排行肯定是这样的:孙女第一,儿媳妇第二,孙子第三,他老身边的小厮第四,他和他两个弟弟,勉勉强强排第五。
雨若心中偷笑不已,面上却是不显:“祖父,爹,娘,大哥素来有主见,他的娘子,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
袁夫人欣慰而笑:“糯糯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她说什么,说不定以后就能成什么。”
袁大人呲牙一笑:“你别说 还真有这个可能。”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总有适合大哥的女子,现在不出现,是因为好的都留在了最后。”
袁大夫眯着眼,轻抚着胡须:“乖宝说话, 就是抚慰人心,不像某人,我看一眼都觉得费劲。”
此刻的袁大人委屈、郁闷极了,自家老爹打小就不待见他们仨兄弟,不是严厉训斥,就是严加管教,总之,没有一个好脸色,以至于到了现在,他们仨兄弟一见老爹面,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子不教,父之过,太傅之所以如此严厉,想来也是一番良苦用心,否则哪里会有今日的袁尚书?
雨若陪着长辈说了一会儿话,就感觉困意袭来,她不着痕迹的给了袁太傅一个眼神,就见他老立马心领神会:“糯糯啊,你无事就先下去走走,祖父和你爹娘在这儿看着哩。”
“好,那孙女就四处去看看。”话落,携夫而去。
袁大人虽不知自己老爹有什么用意,但很是尊重他的安排,遂问:“爹啊,乖宝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袁太傅当即又是一瞪:“你就不能盼着她点好?她无事,就是要做娘亲了。”
袁大人和袁夫人闻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尤其是袁夫人,神色异常激动:“爹啊,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丫头亲口和老夫说的,难不成还能有假?”
袁大人心花怒放道:“这丫头,如此大的事,怎么不先和我说呢?”
“哼,你还能大得过我这个祖父?”
“不是,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夫告诉你,乖宝的夫君都不知道此事,就我们仨最先知道,你们心中该有点数了吧?”
夫妇二人异口同声:“是,儿子\/儿媳明白。”
这厢,正堂之中,围绕小辈议论不休;那厢,云湘馆内,夫妇闲聊好不惬意。
只是,不过片刻,浓浓的瞌睡便袭向了她:“夫君,我累了,想要睡一觉,你若有事,尽管去做。”
萧君烨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有没有发现,这几日,你特别嗜睡?”
雨若懒懒的躺在小榻上:“春困秋乏夏打盹,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确定只是这样,难道不是生病了?要不我请个太医来看看?”到底是心尖宠,心里还是担忧的。
“我自己就是大夫,请什么太医?我真的只是犯困,你别多心好不好?”
“可是……我真的很担忧你。”
雨若好生安慰:“夫君不担心,我真的无事,睡一觉就会好了。”
萧君烨见她如此说,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只说:“你好好睡一觉,等用午膳时 我再来叫醒你。”
雨若回以安然一笑:“好,我等着你叫醒我用膳。”
他走后没多久,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在陷入黑暗之前,她心里一直盘算着,要不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好吧,其实她并非故意不说,而是听老一辈的人说三月之前最好保密,因为娃娃很娇气,三个月之前都得好好藏着掖着,之所以选择告诉祖父,是因为他是老者,且还是她最敬爱的人,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