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聘婷甩开温知初伸过来的手,冷嗤出声:“当年你害我痛失孩儿,一走了之,这些年,我是如何一点点熬过来的,你可曾问过?你只以为躲过去了,不在意伤害便能恢复如初吗?”
“我是看你见到我只会伤心难过,才去的江南。本以为见不到我,时日久了就能淡忘。”
“你要知破镜难重圆,覆水亦难收。你我之间是不可能了,和离吧。”长公主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温知初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因何这般地步,他本以为这次归家与她夫妻二人便能团聚。
他定定望着躺在床榻之上的人,眼中快要迸发出怒火。
“我绝不和离!”温知初大声喊出这句话,很怕她再说出什么狠话,后退几步,仓惶逃走。
魏凌川看着朱聘婷赤红的眼圈和不断抖动的身子,知道她是在强撑。
当下朝她伸出双手,声音里透着哑:“来。”
朱聘婷终是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痛哭出声。
她心中痛楚酸涩连带着诸多委屈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魏凌川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抚。
温知初,一路跌跌撞撞沿着水榭长廊往外走往外走,不复往日仪表堂堂的模样,神思恍惚间便见到前方立着一人,那人着一身青色长衫背身而立,似才听得他的动静,转身看过来。
“驸马爷,可要小婿陪您一叙?”
公子川带着温知初出府去到酒楼,陪他借酒消愁,翁婿二人举杯对饮。
温知初自从上次喝酒误事之后,这几年间都是滴酒未沾,今日心境大变,不由得悲从中来,烈酒入喉,便引出了话头,将这许多年间憋闷在心中之事,尽数吐出。
当年他才刚过弱冠之年,第一次见到长公主朱聘婷,便惊为天人,一见倾心,夜寐思服。
那时太后正要为长公主在京中勋贵人家中寻得一位合意的驸马,一向心气极高的长公主却只倾心于先平阳王李羿忠。
无奈神女有意,襄王无情。李羿忠另有喜爱之人,乃是萧妃生下的三公主朱静娴,并已经求得先皇赐婚。
长公主一怒之下,做出错事逼死萧妃,被皇帝禁足在宫里,眼瞧着要被这般一直幽居下去。
听到此处公子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勉强压下心中涌起的怒意。
是温知初让外祖父帮忙求到太后那里,要求娶长公主殿下。
他外祖一开始并不同意他要做驸马,想他温家世代清流,若是做了驸马便不能再入仕,无异于自掘坟墓。
温知初绝食相逼,最终求得温老太公妥协为他出手说项,这般才让先皇松口,让长公主出宫成亲。
他虽是知道长公主心中另有他人,也不耽误他奉上一颗真心。
如此这般长公主渐渐放下那人,接受了他,还为他生下女儿温雅柔,二人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府中又传出喜讯,长公主又怀了身孕,是一个男胎,温知初得知消息后,亦是大喜。
只是不知怎的这个消息怎的传到了当今皇帝的耳中,那时皇帝才一登基,根基不稳,忙着整治朝堂,拉拢权臣,亲自将他召去,赏给她一名女子,让他将人带回府中。
他不好拒绝,却又心知不能让长公主知晓此事,便将那女子安置在外面的宅子里,买了两个丫鬟服侍,按月给了银钱用度,由着她自生自灭,并不理会。
这般相安无事过了几个月。
那日这名女子托人送信给他,说是有要事相商,要过府一叙,他并不知道其中有诈,欣然应约,入府后便被她敬上一杯清酒,喝下后不省人事,再次醒来后便是赤身裸体与那女子躺倒在床榻之上,而门外砸门声响不觉于耳。
现下想起此事,他仍犹自后悔。
醒来时便是这般境地,想要起身,却被那女子死死拉住,她要死要活间,房门就被长公主让人从外头破开,二人这般被捉奸在床。
后来,便是长公主怒不可遏间,动了胎气,等到众人手忙脚乱请来太医,为时晚矣。
温知初仰头喝下一杯烈酒,眸光闪动间,怅然出声:\"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后悔那日不该一时心软,以为那女子是一心求去,心软间喝下那一杯被下了药的酒。\"
公子川强行稳住心绪听完他的话,猜出当年的情形,想必便是此事之后他与长公主二人才会感情不和,日渐疏离。
“岳丈不必忧心此事,岳母这些年将江南的产业交到您手中打理,自然是看重您的。想必今日她与您说这些话也都是一时气急,待她消气我和柔儿去到她跟前为您求求情,想来事缓则圆。”
温知初被他这般劝着灰秃秃的心又重新拾起希望,声音中透着期许:“当真?我可是瞧见她对那侍卫尤为看重,不像能舍弃他的样子。”
“岳丈以为您与那魏侍卫在岳母心中孰重孰。”
“这......”温知初醉眼朦胧的回忆着适才长公主挡在那男子身前的样子,一时之间不下断定,自然也是不想承认现下只怕是比不过那人。
公子川瞧出他心中为难,宽慰道:“既然您仍心悦长公主殿下,何不忍下一时,且图来日。”
温知初强睁开一双醉眼定定打量着眼前人,瞧着他与那平阳王相像的一张脸,莫名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想来他能与柔儿成亲,也是因着柔儿喜爱他这张俊脸。他能对此毫不介意,欣然应允,定然也是一番真心全在柔儿身上。
当下同情起这位贤婿来,拉着他的手笑道:“贤婿所说深以为然,现下才是开端,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咱们与他走着瞧便是。”
公子川点头称是,笑意上脸。
当年皇帝因何会送一名女子给他这个妹夫,据他了解,皇帝绝不是这般喜爱插手朝臣家事的人,除非是有人让他有了危机感,才不得已动用这些下作手段。
温知初心中烦闷尽数倾诉出,昏倒在酒桌上。
公子川吩咐着身后服侍的小厮将他送回府中安置,独自回了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