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刚在武安县分发完毕,凤羽卫便如鬼魅般迅速撤离,暗中观察着百姓们拿到物资之后的情况,他们仿佛从未在这武安县留下过一丝痕迹。
张伍德横死,李义廉见状,立刻奋笔疾书,将奏折拟好,准备送往长安。
然而,折子还未踏出城门,就被凤三神不知鬼不觉地截获了。
凤三小心翼将折子呈递给凤一,凤一神色凝重,郑重叮嘱道:“把这份奏折妥善保管,等主子和老大来了,即刻呈交。”
“主子和老大要来岭北?”凤三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满是不可置信。
凤一微微颔首,沉声道:“嗯,主子实在放心不下岭北局势,决定亲自前来。我们就在此地待命,静候他们的到来。”
“太好了!我可想老大了!”凤三难掩兴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凤二在一旁瞧着,撇了撇嘴,双臂抱在胸前,一脸嫌弃地说道:“你都十六了,怎得还跟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如此依赖老大。”
凤三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仰起头反驳道:“在暗阁的时候,没有老大,我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哼,还有……你们平日里都不怎么管我,老大不在,值夜的时候,连件披风都没人给我送。”
凤二一听,伸手揪住凤三的耳朵,佯怒道:“我看老大都给你惯出毛病来了,你这小子,自己不长记性,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哎呦哎呦,疼疼疼……”凤三疼得直皱眉,连忙向凤一求助,“凤一哥,你看看,他又欺负我。”
凤一无奈地瞥了他们一眼,正色道:“好了,别闹了。这次主子又是偷偷溜出来的,岭北地形错综复杂,环境恶劣,稍有不慎就可能出乱子。
即便有老大在,我们也丝毫不能懈怠,必须全力以赴,确保主子的安全。”
凤二和凤三听了,神色一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
两日后,楚奕轩的车队姗姗来迟,他第一站,便来了这灾情最为严重的武安县。
自张伍德死后,知府李义廉便全面接手武安县的各项事务,每日翘首以盼,等待楚奕轩的大驾光临。
楚奕轩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进入了岭北武安县地界。而李义廉为了这场迎接,早早做好了安排。
他命人挨家挨户通知,甚至强行要求灾民换上楚清瑶此前分发给他们的衣物,在道路两旁列成两队,欢迎楚奕轩。
一时间,街道两侧站满了灾民,他们面容疲惫却又不敢显露丝毫不满,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楚奕轩的车队威风凛凛地朝着武安县的城门行进,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
城门口,李义廉满脸堆笑,带着一众衙门的捕快早早候着,那躬着的身子仿佛恨不得贴到地面上,就盼着能在楚奕轩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反观道路两旁被迫来迎接的灾民,个个神色黯然。他们穿着楚清瑶分发的新衣,可这新衣穿在身上,却没给他们带来丝毫喜悦。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颤抖,浑浊的双眼满是无奈与愤懑,嘴里小声嘟囔着:
“这遭了灾,饭都吃不上了,还得在这儿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呸!”
旁边满面沧桑的汉子,双臂紧紧抱在胸前,眉头早就拧成了个“川”字。
他眼神中满是抗拒,时不时地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子,低声咒骂:“真不是东西,当官的就知道讨好上面,我们的死活他们可曾放在心上。”
妇女们则大多抱着孩子,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着恐惧和不安。
孩子们不明所以,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得不敢出声,只是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
当车队的第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城门时,人群中一片死寂,没有欢呼,没有掌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
李义廉察觉到气氛不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赶忙向前几步,大声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欢迎二皇子凌王殿下!”
百姓们面面相觑,纷纷有气无力的跪地行礼,伴随着寥寥几声,毫无生气的呼喊:“草民拜见凌王殿下。”
这有气无力寥寥的声音,很快就又被淹没在那片沉默之中。
感受到百姓们冷漠的反应,楚奕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他暗自思量:
“本王纡尊降贵,亲自来这穷乡僻壤赈灾,来救济他们,他们竟然不感恩戴德!
贱民骨子里就没有感恩的品性,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蝼蚁!”想到这儿,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嫌弃与轻蔑。
他抬手撩开马车的帘子,目光悠悠扫向街道两旁,映入眼帘的是穿着新衣服的百姓。
尽管他们面容略显憔悴,可在楚奕轩看来,与传闻中那些受灾惨状实在相去甚远。
他微微眯起双眼,薄唇上扬,露出一抹略带轻蔑的笑意。
他心中暗自认定,这场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灾情,分明是底下官员夸大其词,为的不过是,为自己的赈灾后的功绩做铺垫。
马车稳稳停下,李义廉满脸堆笑,哈着腰快步迎上来,刚要行大礼,楚奕轩便不耐烦地抬手打断。
只不过是一瞬,楚奕轩脸上就换好恰到好处的悲悯神情。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无半分真正的关切,迈着稳健的步伐从马车上缓缓而下,站定在街道中央。
他微微挺直脊背,下巴轻抬,扫视着周围跪在地上的百姓,随后扯着嗓子,声音洪亮且充满感染力,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突兀:
“诸位,且听本王一言!本王乃东陵二皇子楚奕轩,陛下心怀苍生,皇恩似海,特命本王前来赈灾。”
他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做出一副亲民的姿态,“上天眷顾我东陵,这场灾祸不过是一时坎坷。
大家无需忧虑,在本王的带领下,定能迅速平息灾情。
本王定会夙兴夜寐,不负陛下所托,早日还大家一片安宁祥和的乐土!”
百姓们跪在那潮湿冰冷的地面上。
地面的湿气迅速透过单薄的衣衫,侵袭着他们的膝盖,不一会儿,膝盖处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无奈与麻木。
楚奕轩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落下,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