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内,袁术大病初愈,正病恹恹地听取杨州别驾韩胤禀告,新汉起兵大军,欲跨江攻击扬州。曹操,刘备兄弟也因袁术私藏传国玉玺之故,扬言要派军讨伐袁术。荆州刘表虽未表示要派军参与讨伐袁术,但已严格封锁了与扬州相邻的水陆交通,一副与扬州断绝关系的模样。就连远在交州的孙权,也落井下石。向天下明发檄文,说袁术替兄长保管传国玉玺,本应按先前说好的择一良机,向汉家皇帝归还此镇国重器,却心生贪婪,至今未归还之。明摆着想据为己有,神人共愤,天下英雄应共讨之。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袁术愤恨不已。虽未称帝,却已成孤家寡人。杨州面临的危局可以说和称帝不相上下。
“曹孟德,陶浩宇,孙权小儿,荆州刘表,蜀中刘璋,尔等虽未称帝,所作所为,却与称帝何异?在一州或数州之内,欺男霸女,独断专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天下大事,一言而决,何时论到两位傀儡皇帝作主?”
袁术越说越大声,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既然最坏的局面不过如此,吾袁公路为何不将错就错?登基称帝?”
最后几句,袁术基本上是喊了出来。
“主公不可”。韩胤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跪下来,大声喊道!
“为何不可?”袁术紧盯着韩胤,阴恻恻地问。
“新汉政权,大汉政权都有天子,且都是灵帝之子,身份也勿容置疑。二子尚在,主公倘冒然称帝,必成众矢之的,或被群起而攻之啊!”
韩胤正苦苦相劝,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了。
“所谓天子,乃天底下最尊贵之人,乃天选之子。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可称天子。亘古至今,吾未尝听说过有两个天子之言。”
众人转头一看,却是扬州治中袁涣。就连袁术也满是疑惑地望向袁涣。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刘帮乃一介地痞,而能击败项羽,称帝于中华者,无它。乃时也,命也。刘家窃据华夏江山三百余载,民不聊生,华夏大地,生民涂炭,白骨累累。是时候该寿终正寝了。吾主在寿春称帝,正得其时。”
袁涣越说越激昂,以至声音越来越高,最后一句,几乎是喊了出来。袁术本来由刚开始时,昏昏欲睡的双眼也越来越明亮。
“至于韩别驾所云,恐成众矢之的,被天下之人群起而攻之。敢问韩别驾,即便是主公不称帝,你敢保证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不会被天下之人群起而攻之吗?”
袁术一听,对啊。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还不如赌一赌,若称帝成功了呢?况且,凭吾袁家,四世三公,起点比那刘帮高太多了,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想到此处,双眼愈发的明亮起来。
袁术年轻之时,“精擅剑击,任侠而勇,好交天下豪杰。”可谓是勇猛之士,最不缺的便是胆量。
韩胤心中暗暗叫苦?叫他保证,不称帝便不会被围攻,他如何敢保证?如何能保证?单单说那个他最熟悉的黑矮子曹操,他可是在洛阳时亲自见过,知之甚深。
这家伙伙同袁家另一浪荡子袁绍,成日无所事事,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最后竞仗着自家后台强硬,发展到去强抢别家新娘的地步。可见无法无天到了何种地步?
这小子如今当上了大汉政权的魏王。本就是奸滑之辈,如发现扬州有机可乘,不趁机横插一脚才怪。更不用说,那新汉大将军陶浩宇,似忠实奸。一直以来,便暗地里同扬州治下的庐江太守勾勾搭搭。刚听说袁术私藏传国玉玺,便不辨真伪,大张旗鼓,欲渡江来战了。可见早存了亡我扬州之心。
一念之间,韩胤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袁术还没开口,手下的一众武将如乐就,梁纲,李丰,戚寄,秦翊等人,被袁涣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自己的主公若能成为九五至尊,那自己拜相封侯,封妻荫子不也顺理成章了吗?
当即,一众武将,乱哄哄地先后站出来表态,反正杨州不可能面临更坏的局面了,主公贤良,又出身四世三公之家,干脆在寿春称帝。吾杨州兵强马壮,粮草辎重不缺,怕过谁来?
有的一边说,一边还撸起袖子,仿佛谁不同意就要上前同谁干仗一般。几个文臣见韩胤都没了言语,号称“扬州智囊”的阎象等人又不在,只好乖乖地闭口不言。
袁术看到军心可用,心中越发的舒坦,假说此事事关重大,需慎重考虑为由。其实心里已意动了八,九分。
三日后,寿春城内传出一则流言,据说龙虎山中,一得道高人,夜观天象,识破天机。说了一句:“代汉者,当涂高也。”
古时“涂”常写作“途”。“途”意同“路”。袁术,字公路。于是,寿春城内,一众文武,多达数百人,纷纷上书袁术,说天意如此,让袁公路称帝。否则,怎么解释那镇国神器“传国玉玺”不在洛阳,不在邺城,偏偏在寿春城中?请袁术为扬州百姓,天下百姓的福祉为念,自立为王。
袁术故作不许,严厉斥责百官,杖二十,令其回家反省。
又过三日,劝袁术称帝的官员多达上千人,百姓更达十万之众。袁术仍不许。但考虑到法不责众,不予追究。
又过了三日,群情汹汹,阻塞了寿春城的大街小巷。百姓疾呼:“公路不帝,誓不返家。”
袁术苦劝无果,终于答应。择一良日,在寿春开元称帝。众人兴高采烈乃各回各家。
历史的巨轮以其强大的惯性,终于迎来了这一天。新汉十年六月二十三日,袁术在寿春称帝,年号:“仲氏”。并封百官,祭祀天地。
消息一出,天下震惊。陶响第一时间,叫停了张辽进攻扬州的计划和时间。理由只四个字:“静观其变。”
天下诸侯,群情激愤。一面倒的明发檄文,邀各路英雄共讨之。不过其中,有的人却暗中狂喜,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天下大乱,火中取栗,正得其时。如交州孙权,洛阳曹操等。有的人却忧心忡忡,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荆州刘表等。有的人却不惊不诧,天下大乱,吾只需关门闭户即可,自家的享乐要紧,如巴蜀刘璋。
最苦的莫过于那些真正忠于汉室的人,强横如董卓者也不敢称帝,这昏了头的袁公路,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知死活,竞敢开元称帝。可怜的汉家江山,风雨飘摇,又有多少的生灵要遭涂炭了?
新汉政权,早已位及三公,却因年事已高,渐渐的开始退出朝堂的原徐州牧陶谦,听闻袁术称帝,激愤难当。与原北海太守孔融夜会时,饮酒过当,突发脑溢血,众人急救,已救之不及。
陶家遭此大难,但家国之事,谁轻谁重?陶响分得清楚,并作出了表率。一边强压悲伤,下令丧事从简。一边频频入宫,与献帝刘协商讨,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