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立千万年的魔域全洗牌了,那晚月色浓稠似血,流淌于地面的血水像混着胶水的泥土搅拌着残骸。
墨渚一人无休止的厮杀,屠了半城,拿回全部的妖丹碎片。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抱着昏睡不醒的白衣女人像疯狗一样肆意屠杀。
只有他知道他从未如此清醒。
他用力抱着温研,仿佛要揉进血液骨髓相融,他不能放下她,也不敢放下他,四处狼烟,只有他身边有块净土。
呼吸紊乱,一下又一下搅乱腥臭的气流,他封了嗅觉,大口喘息,像濒死的鱼……
恍惚间,怀中人气息骤降,他惊愕颤抖着手去探鼻息,冰冷。
“不要不要……”
“墨渚,醒醒,你能听见吗?你到底怎么了?”
呼喊一声比一声急促,温研按住墨渚颤抖到痉挛的身体,茫然无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小研……”
“我在我在!墨渚你别吓我。”
她凑近听他梦呓,恍惚间听到他在喊她,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喊。
温研急疯了,手指僵硬的掐紧他的人中希望痛觉能够将他唤醒。
“温小研……研研……”
人中溢血,血珠滚落侧脸滴在干透的荒沙地。
墨渚睫羽颤颤巍巍,下一秒轰然睁开,眸子双目无神。
温研拍拍他的脸,不确定他是真的醒了还是也被什么不知名生物入侵了。
墨渚僵硬的转头,静静的盯着眼前的人,毫无生机的眸子沉寂得可怕。
“怎……怎么了?”
温研咽了咽口水,莫名感觉心里发毛,被他这样盯着总有一种要被捆起来一同扯下地狱的恐惧感。
有够荒诞的,墨渚这样一个散漫洒脱的随意性子,怎么可能会拉她下地狱。
温研瞬间打消了自己一闪而过的可怕想法,凑上前去看那双死寂的眼。
“你做噩梦了?不怕,都是假的。”
墨渚盯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眨,直到一双温暖的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手动阖上眼睑再手动睁开。
她……在帮他眨眼??
积攒多日后冲上脑海,疯狂挑衅他神智的疯批感恍若漏风的墙,塌了。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看不出他要拉她一起下地狱吗?
墨渚笑了,放肆大笑,胸腔里缠着红线的心脏一下比一下用力的跳。
温研有些懵,不可置信道:“真吓傻了??”
墨渚无奈敲了敲她的脑袋瓜。
“温小研,我好得很。”
“感觉不像很清醒的样子,又哭又笑的……”
墨渚歪头:“我哭了?”
温研十分肯定的点头,指腹擦过他的眼睛,将湿润的食指呈在眼前。
还真是哭了?
墨渚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话说你做了什么梦啊?能把你吓哭?”
温研很好奇。
“不过是些虚假的幻影罢了,无聊到眼睛溢水。”
墨渚淡淡说了句。
“我听见你叫我了。”温研精准补刀直戳他肺管子:“还得撕心裂肺的,好像很痛的样子。”
墨渚不说话了,墨渚不想理人了,墨渚自闭了……
温研表示非常理解,甚至出言安慰,当然这个安慰大可不必。
“喊得这么痛多半多半是我死了,你还救不了我。”
梦魇里死犟非抱着她屠城最后害她被人害死的墨渚:……
“人各有命,若我真死了那就是我命该绝,反正人活一世到头来也一场空,顶多一个人走黄泉路会有点害怕。”
“那你就站在路边等等我。”
温研有一瞬的错愕,不确定他是认真的还是随口安慰她的,
这样类似生死相许的告白话就这样轻飘飘的说了?
看着他那张淡泊无欲的脸,头顶大大的疑问。
墨渚挑眉,“怎么,不信?”
温研极为诚实的点点头。
他耸耸肩,无奈道:“我现在也证明不了……”
他思考片刻后说:“要不你捅我几剑看看我会不会还手?”
温研内心崩溃。
你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
脑回路着实有点清奇了。
墨渚颇有几分遗憾:“你不实践就算了。”
怎么觉得我没提剑捅你你还挺可惜的???
墨渚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双生胎二人和化作粉末的无道魔君,眼中阴冷划过。
几个老家伙有够急切的,他这刚出来晃荡没几天就派人找到这来了。
正好,去老巢找他们玩玩,也不知道万年过去了,他们黄豆大点的修为有点长进没有。
眼前还是那片荒野,天边一缕幽光昭示着日月交替的又一个轮回。
稀薄的日光穿透黑压压的云零星掉落,只勉强让人视物。
“走吧。”
温研走到他身后自觉的解开剑递给他,意思很明显。
墨渚无奈:“我是伤兵。”
“不管,反正你休想回神魂,丢我一个人在外面算什么事嘛……”
温研声音越说越小,只是执剑的手往前递了递。
墨渚顺从的接过剑,哑然失笑:“好好好。”
晶蓝色的剑载起二人飞向天际破晓的暗光。
“话说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不知道,”温研摇摇头:“我吸收完金光后就看你倒下了,嘴唇惨白直冒冷汗,样子同梦魇大差不差……话说你做了什么梦啊?”
“我不记得了。”
“求你了墨渚!跟我讲讲呗。”
墨渚冷漠并义正言辞拒绝:“真忘了。”
“小气。”
见求了半天都不松口,温研小声暗说一句。
墨渚顺势转移话题:“你不问问我们去哪?”
“问这做什么,反正你自有打算。”
温研环着他的腰往中间站了站,学着他冷漠脸。
“真生气了?”
墨渚有点新奇,转身想看看她,被她揍了一下后打消念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嘶,他刚刚是被揍了吧?
不确定再试试看,头刚往后偏肩膀又被打了一拳,力道不重,但也不轻,勉强当锤肩了。
接着他就感觉到环着他腰的手改成了扯着他的衣服。
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真气上了?
她好像只哭过,生气倒是头一回,该怎么办来着?
墨渚思考片刻后发现没有经验。
算了,搜一搜双生胎记忆看看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墨渚十分坦然的搜刮着兆言兆语的记忆,看完后一脸菜色。
确定这样有用?
他满腹怀疑的开始实践……
只见墨渚一只手霸道的扣住温研避嫌的手,优雅的转个身将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神色古怪的对着一脸懵的温研来了一句:
“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