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到秋,常州与西狄的战事吃紧。
周道叙的信件从每月一封,变成了每两月一封。
等到入冬时更是直接断了。
好在莫安和娘那源源不断传回常州的好消息。
坊间百姓也多谈论西狄战事。
就在十二月中旬的某一日。
宿窈起床时,她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好在及时扶住了床尾柱。
就从这一日起,宿窈心里便生出了浓重不安。
一连几日,宿窈茶饭不思,夜里难寐,偶尔夜半心悸痛的她浑身颤抖,脸色发白。
宿窈叫来了莫安。
这一次莫安还是说着之前的话。
宿窈直接从梳妆台下取出一枚玉佩。
这是周道叙曾经交给她的,凭此玉佩,可以调动周道叙身边所有人,明面上的势力,私下暗卫以及所有产业管事大大小小的人。
莫安与小桃顿时恭敬严肃。
宿窈面上凝重,“京中只留四十名暗卫,其余人立即前往常州,今晚就出发。”
小桃惊讶极了,“王妃怎得如此突然?”
宿窈却看向莫安。
“你有多久没收到你们王爷的消息了?”
莫安皱着眉,“十二月前,常州那边有消息,已经攻下西狄边境六座大城。”
按常州战况判断,明年开春前就能结束战事。
宿窈闭了闭眼。
“见此玉佩如即见到你们主子,以我的命令,今晚即刻出发。”
莫安等人没有办法,这次王妃态度十分坚定,莫安只好带人先行离开,京中暗卫则全数交给了小桃。
小桃见宿窈脸色还是沉重。
“王妃,您别担心王爷了。”
再多的劝慰之言都无法抚平宿窈内心的忐忑不安。
与此同时,西境。
周道叙失踪已有六日了。
前不久,大周军队在攻下西狄六座重城之后,西狄王原本还想用两座城池换回拓跋宏与李徇,眼睁睁见到丢了六座城池,也彻底没了换回两个儿子的心思。
西狄都快没了,两个皇子也没那么重要。
西狄王直接调集西狄如今所有兵力前往边境对抗大周军队。
两军对峙已久,都未轻举妄动。
六座城池之中的兴城,距离西狄王都最近
除了部分军队还留在常州外,其余二十万大军都驻守在了兴城,可就在与西狄军对峙的第三日后,大周探子在兴城西边的深山里发现异样。
那深山未经开辟,地处兴城以西,深山连绵不绝往西而去,乃是西狄的附属国辰国。
没想到的是,正是那辰国人翻山越岭来了兴城附近,意欲偷袭。
就在六日前,周道叙带着两百精兵进了那深山之中。
辰国擅巫蛊之术,前来偷袭之人里,也多是一些会奇兵遁甲之人。
当夜,辰国人引来了不少毒虫蛇蚁,好在众人反应及时,混乱之中,大周军队险胜,不过有大半的人都身受重伤。
而那些辰国人更是伤亡惨重,来的一百多人里,只留了五六个活口。
深山密林,地势险峻,又是夜里,本就视线不清,等到混战过后,竟这才发现周道叙不知所踪!
主将失踪,实乃大事
以周道叙的能耐,绝不可能就这么消失在了山里。
张滔立即带人在山中搜索,就算是把地皮翻过来,都得把周道叙找回来!
谁都不认为周道叙死了。
可将那山几乎翻了个遍,都没找出一点踪迹。
那一夜,陈锋并未跟随周道叙一同前去深山,而是留守在兴城。
“陈锋,按照你对将军的了解,将军最有可能去了何处?或是有何打算?”
陈锋皱紧眉头:“王爷心思缜密,绝非随意之人。”
至于别的,陈锋不敢贸言。
张滔沉着脸,“当晚情况混乱,根本无人注意到将军是何时不见的?”
陈峰咬紧牙,“去找大夫,先将那几个辰国人弄醒了再说。”
那一夜里,辰国人见大事不妙后就开始四处逃窜,被大周精兵射杀无数,带回来的俘虏关进了牢中,严审逼问了数日,一个个都没开口。
其中一个辰国人还十分硬气,“狗贼!来之前我们就做好了誓死的打算,周道叙作恶多端屠杀了如此多的西狄将士,下地狱也不为过。”
张滔眼眸微眯,正要甩鞭子,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动静
竟是秦峥来了。
秦峥手里还拎了李徇。
那几个辰国人一见到李徇,当即气得面目狰狞。
“你们竟然敢这么对他?”
张滔当即就捅了那人一刀,“有你说话的份?”
秦峥早有所料,“你们是为了给李徇报仇?”
从秦峥得知李徇身份后,便一直在查西狄皇室的关系。
李徇生母是辰国进献给西狄的公主。
如今也不应该叫李徇了。
应该是西狄四皇子,拓跋堎。
李徇下身早就没了好肉,腿上光秃秃的,上面还有几只虫子飞来飞去。
李徇趴在地上说不出话,形容狼狈,一脸脏污。
几个俘虏面容暴怒:
“死又有何惧?我们此行就是为了对付周道叙,如今人都死了,我们大功告成,难不成还怕了你们这群大周人?”
陈锋深觉有疑。
“你们带了多少人来?”
那几名俘虏刚开始不想说实话。
可陈锋一刀直接插进李徇的心口,那辰国人黑着脸:“你们大胆!”
“你们要是老实交代,我们还能考虑放李徇一条生路。”
那人面露犹疑,可另外几人皆是反对。
“绝不可能,周道叙已经死了,他绝不可能再回来!”
李徇就在这时低低笑出了声。
“秦峥,你看我命不该绝。”
陈锋脸上冷笑。
“李徇,将军要是没有回来,你以为你们能活着离开?把你们脑袋挂在兴城城楼底下,让西狄人好好看看。”
李徇笑着,“就算死了又如何,至少还拉了周道叙垫背!”
秦峥直接把李徇丢了出去。
李徇口吐鲜血,他看着秦峥:“秦峥,周道叙死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我这是帮了你。”
秦峥一拳捶着李徇太阳穴。
李徇口中不断有血溢出。
“带走周道叙的,可是辰国的大巫师,周道叙再谨慎,武功再高强又如何,他不通神明,不识巫蛊,他只有死路一条。”
“秦峥,周道叙死了,宿窈可就是你的了,你不是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吗?你还可以像当年那样把人藏起来啊,秦峥,我这是帮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