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雪白的身影在茂密的林间蹦跳着,片刻后,它才在一棵大树旁边停靠下来。
随后,团团白雾弥漫起,从下往上将它缠绕,待白雾散去,那雪白的身影早已经不见踪影。
站在其中的,变成了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袍的英俊少年。
金纹点缀袍面,碧玉悬挂腰间,绑着墨发的发带高高悬挂在其中。
在那之上,英挺的剑眉正紧紧蹙着,而那双让人心荡的桃花眼闪烁着惊骇的眸色,正盯着他自己的右脚看。
“那是个什么东西,水鬼?!”
意气风发的少年,半蹲下身去,手在自己的脚腕上来回轻搓着。
他不过因为赶路口渴,简单地喝个水而已,怎么就会遭受如此的侮辱?!
从古至今,还是第一次被人拽毛发!
天知道他的毛发有多么的珍贵啊……
少年越想就是越觉得委屈,手握紧成拳头,狠狠地朝着树干上捶了上去。
可委屈归委屈,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有些许庆幸,好在没拽他头上的毛发,不然头顶总得缺失一块吧。
那模样…
他顿时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
“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罢,白雾一闪,那少年又化作鹿身,蹦跳着离去了。
… …
官荀快回到房屋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黑色人影,正举着高高的火把在屋子旁边四处游荡。
是冬阳,正在找她呢。
她抱紧怀中用衣摆兜着的鱼,朝那个人影大喊了一声:“冬阳!”
黑影当即一顿,立即朝着她这边飞跑了过来。
那高高举起的火把,被风吹得就像要熄灭一样,一闪一闪的。
“小荀?!你去哪里了?!”
在火光的照映下,冬阳额间的汗珠格外明显。
“我说了让你不要去那边,你怎么不听话呢!”
“有没有哪里受伤?”
不知是炎热还是愤怒缘故,他的脸颊此时看起来格外通红。
好似早已经习惯官荀不回话一样,他的视线从官荀的脸上转向她紧抱的衣兜,又道:“要什么和哥哥说便是,我去给你找。”
官荀哦了一声,径直越过他,边走边道:“原本想要打点水的,看到溪流里有鱼,捉鱼的时候费了点时间。”
说着,她转头冲冬阳笑了笑:“喝稀粥喝得嘴很淡啊。”
这话,让冬阳本还有点责怪的脸色顿时被自责代替。
都怪他没什么本事,不说大鱼大肉了,就连能下饭的菜都没有,让妹妹跟着他受苦。
“明天我就去镇上买点肉回来。”
官荀没有回话,将鱼全部倒入水桶中,那几条发着幽蓝色光的鱼儿,顿时活蹦乱跳地在桶中追逐起来,很是欢快。
冬阳微怔,他错愕地看了看鱼,又看了看官荀,憋出一句话:“这是鱼?”
方才情绪激动,他并没细究官荀所说的话,现在细细回想,那边的溪流哪来的鱼?
就连那小湖他也摸索过,并没有见过什么生物,难道只有半夜才会出来活动?
斜睨着那活蹦乱跳的鱼,他觉得这个猜想是正确的。
只不过这长相奇特的鱼,分明就不会是什么普通的鱼类,看样子像妖兽。
见官荀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妖兽。”
果然。
冬阳沉默了,他都不知道妹妹馋肉馋到这个地步。
见官荀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刀具时,他连忙上前拦着:“妖兽的肉并不适合人类食用,明个儿我就去镇上买几条大的回来。”
顿了顿,他又道:“虽然长的很漂亮,但还是不要养着好,很危险的。”
话说得不错,能听出冬阳的担忧,可官荀哪里会理会他,举起刀子就往他胸膛处怼。
“冬阳,你不让开,我可要捅你身上了啊。”
冬阳:“……”
眉梢轻扬,唇角微勾,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挑衅的味道,冬阳从来没有见过官荀这副模样,当即感到耳尖有些道不明的热意。
他低了低头,撇开目光,说道:“那也不能……”
嘁。
官荀直接越过他,从水桶中捉起一条鱼,直接就甩在了地面上。
高举的刀还没有落下,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我来。”冬阳叹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一旁待着。”
好吧,算他有良心,她刚洗完澡,可不愿身上,再染上一股子臭味。
不过官荀也没真听话的在一旁呆着,而是将那些柴火翻下,在院内搭起一个烤火架子。
将火烧起的同时,冬阳的鱼也处理好了,他很自觉地将鱼穿好,放在火架上烤后,转身又去处理其他鱼。
“小荀都会架火烤肉了,呵呵。”冬阳突然有感而发。
官荀斜睨着他,只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嘴角,而后又听到他说:“你以前啊…什么都不会。”
“婴儿啼哭是天性,可那会父亲刚刚将你带回来的时候……”
话说至此,猛然一顿。
冬阳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悄悄地撇了一眼官荀,希望她没有听见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
可惜的是官荀正颇有兴趣地盯着他,四目相对,她还挑了挑眉梢。
很明显是听见了,还听得很清楚。
冬阳尴尬地轻咳一声,赶紧移开目光,说:“那时候我才4岁不到,父亲是名灵师……”
官荀觉得,这肯定会是一个很悲催的故事,她眼皮子下意识跳动了一下。
“居然是灵师?”她问。
住在这种地方,她还以为是普通的百姓呢。
“是的。”冬阳点了点头,又接着道,“一名已经修炼到1级的灵师。”
说起来,冬阳脸上露着几分自豪和骄傲。
官荀想,1级是最低级的,有什么自豪的。
“有次出门捕捉妖兽,他从幻落森林中带回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冬阳看了看官荀,接着道,“说是在林中捡到的,天色已晚他怕出事,就给带了回来。”
“那时候你不哭不闹,饿了也只会吮吸手指,开始我们也只当你是乖巧,可越长大就越不对劲……”
冬阳话语顿住,至于原因不说官荀也知道,就是个痴傻的呗。
他眸色渐暗,声音也低沉了一些:“后来父亲捕捉妖兽出了意外,母亲郁郁寡欢病得很重,不久后也随着去了。”
“当时用尽积蓄也没能治好母亲的病,断了药病情更加严重,我只能拿着药渣去森林中找药。”
“你认药?”官荀打断了他的话。
“嗯。”冬阳点头,将处理好的鱼用水清洗着,“我对药草很敏感,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好坏。”
这个说来也奇怪,他似乎天生对药材有着很高的分辨力,是否有毒一眼便能分辨。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折磨母亲的终归是心病,冬阳深深叹了口气。
“从那以后我便带着你生活,可惜因为年纪太小没有地方肯给活干。”
想到让妹妹挨饿,他就很内疚,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折腾得没了个样。
官荀扬起手,晃了晃手腕处的手镯,“这个应该能当不少钱。”
冬阳笑摇了摇头,说道:“小时候你太胖了,母亲怕勒到肉,也想着将它取下来,可用尽办法也取不下来。”
“再说,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拿去当掉。”
冬阳示意官荀看看手镯内侧:“里面刻着你的名字,这应该是你亲生父母的信物。”
信息量有点大,官荀听的有些头疼,原主的身世她并不好奇。
若真是遇上寻亲的人……
看看利弊再做决定便是,她希望自己不要被扯入什么帮派斗争。
毕竟,能拥有黑曜石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