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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接下来,便是互相对视的沉默。柯迪那双琥珀色眼瞳里透露着不服气的倔强,而杰里弗那只独眼中冷厉的威胁仍未褪去。

男孩的固执与倔强,全都藏在他的沉默里。但如果他一直不开口说话,这种沉默的压抑气氛似乎就不会被打破。

柯迪发现整个酒馆大厅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就连之前那些七嘴八舌的嘲弄自己的猎人,也都安静地没有任何声音了。

杰里弗则用他的那只独眼一直盯着自己瞧,甚至都没有眨过一次眼;而他带着威胁的表情像是凝固在了肌肉里一样,纹丝不动。

“你成功的威胁了我。”迫于独眼男子的威胁,柯迪最终做出了妥协,“只不过,是仗着你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他固执的说。

“哈哈,”杰里弗忍不住笑了两声,颇为无奈的发着牢骚道:“我们明明是为了保护你,你却偏要说成我们是在欺负你。”

柯迪反驳道:“这个长着山羊头的怪物用力的按住我肩膀,不让我动弹。另一个长着蛤蟆嘴的家伙强行撬开我的嘴,灌我喝药水。”

这时,独眼男子递给他一杯啤酒,他喝了一口,接着续道:“而你不仅用橡胶手臂缠着我,并放狠话威胁我。这还不是欺负我吗?”

独眼无法辩驳,承认道:“我们就欺负你了!”随即露出一脸阴笑,“你要想不被我们欺负的话,那就努力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你们都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欺负回来的。”柯迪信誓旦旦的宣称。

杰里弗又一次被男孩的话给逗乐了,咧嘴笑道:“我已经记住了,但你可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他蓦然觉得面前这个脾气倔强又固执的男孩,其实还挺可爱的。接着便伸手想要摸摸男孩的头发,却被男孩给躲开了。

“别人的头发不要乱摸。”柯迪眉头紧皱的瞪着面前的独眼男子。

“唧呀!”酒馆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杰里弗不由停下交谈,把目光飘向大门。

随即,柯迪也撇过头,跟着独眼男子的目光望去,他瞧见穿着一件浅灰色衣服的乔伊,破旧衣服上的打了好几个补丁。

愁眉苦脸的乔伊,正要往大厅里面走,老板娘泰茜雅连忙上前招呼道:“这是怎么了,才几天功夫,又变成无家可归的乔伊了?”

“哎,别提了。”乔伊情绪比较低落,唉声叹气的说,“刚买的房子没了,还没搬进去几天,就给输掉了。”

“你这家伙又去赌了?”泰茜雅脱口便问道。

瞧见乔伊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后,她用略带责备的口气数落道:“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乔伊露出一副无耐的表情,尴尬的冲老板娘笑了笑。“能给我一杯解渴的啤酒吗?”他用近乎乞讨的语气说。

酒馆的老板娘却不吃他这套,毫不留情面的板着脸说:“我这可从不赊账,你身上还有买酒的钱吗?”

“输得连一个铜板也不剩了。”乔伊沮丧的吐露。

“那你就去找其他客人请你喝一杯咯!”泰茜雅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语调平淡的调侃道:“你一向都是如此的,不是吗?”

乔伊没有回应,只是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他那双犹如猎人一样敏锐的目光,开始在眼前的酒馆大厅内寻找熟悉的身影。

他瞧见了正望着他的独眼和小丑,随即向他们的位置走了过去,并开口问候道:“嘿,来吃早餐的吗?”

“嗯!”柯迪迟钝的应了一声。

乔伊望着桌子上几乎没有动过的一碟面包和一碗浓汤,他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说:“小丑先生,能分一点食物给我吗?”

“有什么关于贵族的消息吗?”柯迪几乎是脱口而出。每当乔伊出现混乱女神酒馆内,并向他讨要食物时,他的回应总是这句话。

只见,无家可归的乔伊先是一愣,然后用奇怪的神色望着面前的小丑:“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你认错人了,乔伊。”杰里弗在一旁插嘴道,“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丑。”

“那他是谁?”乔伊一脸疑惑的问道。

“肯瑞,”不等柯迪开口,杰里弗便毫不迟疑的抢先撒谎道,“我们都叫他脾气倔强的小丑。”

柯迪没有反驳独眼男子编造的谎言。即使是傻瓜都能够分辨的出来,对方这么做是完全为了隐瞒他的身份,为了保护他。

乔伊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小丑。“如果不仔细瞧的话,”他一脸尴尬的说,“还真看不出来,他跟‘理发师’小丑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愚钝的傻瓜,”杰里弗刻意提醒道,“‘理发师’小丑的舌头被乌鸦割掉了,而你面前这位脾气倔强的小丑的舌头还在。”

乔伊不再揪着面前无关紧要的小丑,而是把屁股挪到了独眼的身旁,正色直言道:“我这有个关于维克多家族的消息,你想听吗?”

杰里弗回应道:“只要是有用的消息,立即会有更多的食物和啤酒端到你的面前。”最后他还加上一句:“保证你能够吃饱喝足。”

“‘空气杀手’罗姆昨晚被烧死了,是兰尼斯家族干的。”乔伊斩钉截铁地说,“据我所知,他的心脏也被兰尼斯女孩给带走了。”

“噢!该死的黑玫瑰!”杰里弗狰狞阴冷的面孔上,顿时大吃一惊,“看来黑玫瑰与血乌鸦的战争,即将要在下城区爆发了。”

随即,杰里弗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些许失落的神情:“只是没想到罗姆那小子,会是第一个被兰尼斯家族解决掉的乌鸦。”

“你认识他?”柯迪忍不住问道。他的心里不禁有些猜疑,罗姆·维克多的死因,或许跟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这个贪婪无度的家伙,”杰里弗的声音中带上了浓重的嫌恶语调,“在投靠维克多家族之前,一直都是血腥猎人团的人。”

“又一个背叛者。”乔伊一边往嘴里塞入食物,一边义正言辞的说,“背叛者永远得不到信任,所有的背叛者都会落得这个下场。”

柯迪不禁把目光撇向了独眼男子,他想瞧瞧对方听见乔伊说的这些话,那张狰狞又阴冷的脸颊上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他的期待却落空了,杰里弗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而是继续向消息灵通的乔伊询问:“恐怕你带来的消息,不只这一个吧?”

狼吞虎咽的乔伊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为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灌入肚子里后,打了个饱嗝,笑着开口道:“当然不只这一个消息。”

“说吧,还有什么消息!”

“这个消息事关重大,”乔伊清了清嗓子,表情从嬉笑变成严肃,“而且它的价格可不便宜。”

“那就开个价吧!”杰里弗直接向消息灵通的乔伊挑明。

乔伊又啜了口酒,抹抹嘴,犹豫着说出口:“50枚金克朗。”

杰里弗没有开口回应,而是默不作声。但他凶狠的脸却扭弄得皱皱巴巴的,那只独眼则恶狠狠地盯着乔伊。

柯迪微微撇过头望着坐在一旁的乔伊,他瞧见对方握着杯子的手在不停的抖着。他不禁猜想:或许是因为紧张。

乔伊用一双探索、恐惧的目光,偷偷的撇了眼面前的杰里弗,随即他又胆怯地低着头,不敢看对方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乔伊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心也冒着冷汗,始终低垂着目光。在没有得到承诺的情况下,他不会把消息告诉对方。

杰里弗脸色阴沉:“乔伊,你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但随即他平静下来,“只要你说的这个消息值这个价,我可以答应你。”

“我保证吧!它绝对物超所值。”乔伊的口气听上去真诚可信。

“那你还再等什么,”杰里弗不耐烦的催促道,“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然后卖给好价钱,在去买一套更好的房子!”

乔伊不紧不慢地的叙述:“兰尼斯家族在得知你与‘夜幕下的阴影’结成同盟后,已经用重金雇佣了你的死对头——黑街兄弟会。”

“这下她们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针对悬赏通告上的柯迪,”他脸色凝重地续道,“就连你们也已经成为了她们决定消灭的敌人。”

沉默不语的柯迪将琥珀色的目光望向了独眼男子,随即又在酒馆的大厅里迅速的扫视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其余几个猎人的反应。

从现在起,需要保护的人,不再只是他了。所有人都陷入危险的处境中,所有人都需要保护。但毫无疑问,他仍然是最弱小的那个。

“这个消息可值不了50金克朗。”杰里弗没有丝毫的惊讶,且不作犹豫的回应。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

或者说这是他一直期待的结果。在他提出与布兰特结成同盟阵营的那刻起,其实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好吧,”乔伊喝下一杯酒后,无奈的妥协道,“你认为它值多少?”

“我可以给你5枚金克朗。”杰里弗直接给出了一个自己认为合理的数额。

“这也太少了吧?”乔伊忍不住抱怨道,“这与我之前开出的价码,足足相差了10倍。”

“即使给你再多的金币,也只会被你输光。”杰里弗提醒他,“别忘了,你现在是身无分文,这笔钱对你来说相当于白捡的便宜。”

“话可不能这么说,”乔伊侃然正色的反驳道,“我可是冒着不小的风险,打探这些有价值的消息。”

杰里弗却根本不愿与乔伊继续讨价还价下去。“沃尔,给他5枚金币。”随即向他的手下吩咐道。

面对着杰里弗不留余地的强硬,无家可归的乔伊只好低头接受。再从沃尔手中拿到5枚金币后,他便快速的离开了混乱女神酒馆。

杰里弗将盘子里最后一块烤肠放入嘴里咀嚼,然后将杯子里面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随即语气平淡的说:“肯瑞,吃饱了吗?”

在等待了片刻后,瞧见坐在一旁低着头的男孩仍旧没有任何回应,他便再次大声问道:“脾气倔强的肯瑞,你究竟吃饱了没有?”

这会儿,埋头思绪的柯迪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有些不情愿抬头的说:“还行,怎么了?”

“吃饱了就跟我们走。”杰里弗起身的同时,挥了挥手,吩咐自己的手下去吧台结账。

“去哪?”柯迪下意识的询问。

“罪恶街,回我的地盘去。”

“我才不去,你们自己回去就好了。”

“你要是敢不听话,”杰里弗用威胁的口气说道,“我就只好让他们把你绑回去,然后关进一间黑屋子里。”

“去就去,”柯迪撅着嘴,妥协道,“我又不是没去过。”

在即将踏出酒馆大厅之前,杰里弗的橡胶手臂突兀伸到了吧台内,并在老板娘的肥臀上狠狠的抓了一把。

这个突然袭击的粗暴举动,吓得风韵犹存的‘毒妇’泰茜雅失声大叫,接着大厅里便是一阵粗鲁的大笑声哄堂而起。

柯迪跟着独眼男子的身后,鄙夷的低声说:“恶心的流氓。”

走在前头的杰里弗立即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小丑伪装下的男孩,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关你屁事。”

柯迪则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并且执拗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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