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啊,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若不拼命救治,自己都觉得于心难安。”
容玖玥将花灯挂于窗边,笑意盈盈地与红叶说笑。
“你说这人……是想让我治病,还是什么意思呢?”她喃喃自语。
宗玄聿似是过于温和,起初她以为此人是求生意切,然而……
“红叶,你说……宗玄聿会不会对我有意思呀?”容玖玥蓦地问道。
红叶挑了挑眉:“……”
难得呀,千年“枯木”终于开花了!
护国公看小姐的眼神,虽然极力克制情绪,但那份柔情,几近满溢。
只可惜,现今二人关系微妙,中间横亘着睿王,实乃有悖伦理纲常。
容玖玥见到红叶这副模样,脸上笑容一滞,抬眸静静凝视着花灯。
“应当不会……我虽自恃,但也难以想象,宗玄聿会有世俗情感,他看上去就清心寡欲。”
然而,容玖玥蓦地想起,宗玄聿旧疾复发之因……
什么清心寡欲,那人分明就是“热爱运动”的冒险家!
红叶转而笑道:“其实护国公出身名门,相貌堪称绝世,且后院清净,确实不错!”
“只是,身体状况暂且不提,这睿王亲舅舅的身份,倒是问题……”她随即低声提醒。
即便小姐与睿王解除婚约,二人恐也难过皇后那一关。
儿媳妇转瞬间变为弟妹,皇后想必会惊得发狂!
“你想多啦……”容玖玥起身,思绪终于回归,“我随口一说而已,许是自作多情呢!”
其他暂且不论,宗玄聿身为护国公府独子,自是需要传承香火。
仅此一事,他们二人,此生便是绝无可能……
与此同时,容清漪确实受伤,且伤势颇为严重。
“八姑娘的右手食指,被人以利器生生削断,虽无性命之虞,但这断指恐难再接回!”李太医禀报。
这断指之痛,堪比剜心,八姑娘已然昏厥过去。
闻听此言,祁千尧面色阴沉,双手缓缓握拳,手背青筋暴起,心中怒意翻涌而出。
到底有何种深仇大恨?竟要生生削断闺阁女子的手指!
断指……他猛地抬头,忽而觉得此种手段,竟有些似曾相识!
“凌风,当初伤洛天奕的那两个黑衣蒙面人,还是没有消息吗?”祁千尧随即询问。
凌风怔了一下,连忙回答:“属下已对入京的江湖人士逐一排查,然那二人却似凭空消失般!”
“继续查!”祁千尧拍案而起,眼神凌厉,“自诩替天行道的恶贼,本王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是,属下遵命!”凌风应道,继而话锋一转,“容世子在外候着,应是来禀报刺客之事!”
“让他进来吧!”祁千尧连续灌下两杯茶水,才勉强压下怒火。
须臾,容之翰入内,拱手道:“今夜侯府皆入宫赴宴,防守松懈,以致刺客伤了八妹,还望殿下恕罪。”
无论如何,容清漪如今是懿旨册封的睿王侧妃。
“此事不提!”祁千尧摆了摆手,皱眉询问,“你可曾看见刺客模样?”
容之翰摇了摇头,“不过据八妹丫鬟所述,当时刺客未伤及他人,仅直冲八妹而去,且留下一言……”
“容清漪,既然手伸得太长,那便不要也罢!”他一字不落地复述一遍。
由此观之,这绝非普通行刺,而是复仇或警告……
祁千尧沉默片刻,无奈道:“如今清漪伤上加伤,还望侯府好生照顾,莫再出意外!”
他实在是想不到,清漪会因何事与人结仇,而遭此毒手?
一个深闺女子,右眼已废,其余伤势刚刚愈合,竟又再添新伤,刺客未免太过狠毒!
“殿下……”就在这时,容清漪缓缓醒来,声音虚弱至极。
祁千尧疾步上前,宽慰道:“你且安心养伤,切勿乱动……”
“殿下!”容清漪放声痛哭,“为何所有不幸,皆要我来承受?我从未得罪任何人啊!”
她本想寻个借口,让右手受伤,以逃避睿王让她施展医术……
然而,她不想失去一根手指,再次沦为废人啊!
“当日开元寺遇刺,九妹妹甚至怀疑是我……为此还心怀怨恨……”容清漪看似随意道。
听到这话,祁千尧身躯一震,蓦地忆起初二那日,侯府暖阁内……
玖儿曾言:我有仇必报,自然想要老八性命……定会不择手段弄死她!
而今不过短短十余日,清漪竟于侯府中遭人断指,是巧合还是……
绝无可能!他当即在心中否决。
即便玖儿心生怀疑,怨恨清漪,也断不会做出此事。
容清漪轻声抽泣,不时偷瞥一眼祁千尧,见其神色,便知方才之言,已然让他上心。
睿王素来最不喜矫揉造作、心肠狠毒之女子!
而容玖玥,显然两者兼而有之……
夜色如墨,气氛凝重的还有东宫长信殿。
因着容莜宁遇喜,祁千胤心中那份失子痛楚,稍稍得到慰藉。
然而他冷静下来,深思熟虑,纷乱的思绪逐渐明晰……
莜宁应当提前知晓自己有孕,否则不会婉拒侍寝,近乎一个月。
细细想来,似乎自他生辰那日起,莜宁便是如此。甚至连东宫庶务,都让陈良娣协理。
还有嘉兰所用丹药,有容玖玥那个丫头在,莜宁是否知晓真相……
“殿下无需暗自揣测!”容莜宁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除夕前去探望小九,那时已知自己有孕,但为安全起见,还是打算满两月后再宣告。”
为了小九医术精湛之事不泄露,她将日期推迟了几日。
“那连我也要隐瞒吗?”祁千胤感到些许无奈,甚至有些委屈。
“殿下若知晓,洛良娣……洛昭训或许亦知……”容莜宁垂眸道,“我不想再经历失子之痛。”
即便太子聪明睿智,但在素爱撒娇的女人面前,理智或会渐消……
祁千胤无奈叹息,“此事你谨慎些自然是好,我又岂会怪罪?”
“九姑娘略懂医术,似乎也认得那味药物?嘉兰在我生辰那日,便开始服用丹药……”他言尽于此。
“那又怎样!”容莜宁反问,“太医每日诊脉都不知,小九仅见过一面,岂能知晓?”
“殿下之意是,我知晓此事,却故意隐瞒,以致洛昭训小产?”她的声音微带哽咽。
“莜宁莫急!”祁千胤赶忙安抚身怀有孕的妻子,“我绝无此意!”
容莜宁苦笑一声,“殿下,即便我提前知晓,亦不会告知洛昭训,我没那么良善至愚蠢!”
她从未对东宫妾室与孩子下手,已是万分仁慈。
然而,自此以后,但凡危及两个孩子之人,无论是谁,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之!
“莜宁,是我多疑了,你莫要胡思乱想,安心养胎可好?”祁千胤轻声细语地抚慰。
其实他从未真正怀疑莜宁,只是那九姑娘,实在有些不寻常!
“殿下,夫妻一体,我会平安诞下咱们的嫡子。”容莜宁低声道。
东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没有了洛嘉兰,年轻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
因而,她从不在意情爱,唯有坐稳正宫之位,方为上策。
小九说得对,凡事咬死不认,太子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