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秦爱卿,你来拟定策略,三日后朝会将策略上奏。”
赵玖玖认可秦会的策略。
至于具体方案,便全权交给秦会处置。
秦会自然当仁不让。
任何新政策,都是一个新的获利点。
让他来制定规则,那还不让他赚到爽!
倒也不是说赵玖玖眼瞎,看不懂秦会本质。
久居深宫的赵玖玖,哪里懂底层套路。
秦会本人的才能的确有,提出的也是好策略。
否则,也不会在陈逍眼皮子底下,升迁到礼部尚书。
问题是,策略的执行,是由人来完成的。
一个政策诞生之初,只要有利可图,便会有人去钻空子。
再完美的政策和制度,只要肯钻研,总能从中挖掘出能获利的漏洞。
古往今来,概莫如是。
原本这些钻空子的人,大多是底层士绅。
很多朝廷政令,到了地方乡县后,由于百姓不识字,都是由当地士绅,来为百姓解读政策。
这其中就有很多门道可说。
有很多立意很好的变法,便是被底层士绅官吏曲解,从而导致失败。
例如大名鼎鼎的青苗法。
本意是官府借钱给没钱的百姓,用于保障百姓耕种,避免百姓借高利贷。
结果落实到底层,便花样百出,事故频繁。
自愿借贷变强制借贷;
把利率提的比民间高利贷还高;
还款模式僵化,只能用粮食还债;
顶替他人贷款,让他人替自己背债。
有如此多的卧龙凤雏,变法怎么可能成功!
而秦会做的,却是直接在源头,设置漏洞获利。
他又当裁判又当球员,先自个吃个盆满钵满。
剩下的利益,再让底层士绅去争抢。
当然,他能保证让女帝看不出一丝破绽。
......
三人聊到很晚,秦会和张骏才从皇宫离开。
刚出宫门没多远,张骏就按耐不住,上前拦住秦会。
倒不是他不想去秦府。
而是近来,汴京城风向不太对。
也许是他深夜找秦会议事次数太多。
汴京街头,逐渐流传出一个离谱的传闻。
‘新任宰相秦会和枢密使张骏,两人有断袖之癖!’
本来他还不知道。
但最近几日,他的妻子和小妾们,老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看的他头皮发麻。
妻子也嫌弃似的,不愿与他同房......
还是他,以将小妾发卖为威胁,逼的小妾道出实情。
他才得知这‘坊间传闻’!
当时,他只觉得天塌了!
这谣言都流传到他府上,那外面百姓,指不定把他编排成什么样!
他痛定思痛,决定不去秦府了。
干脆在路上将秦会拦住商讨,就在秦会马车上商议。
当然。
他不知道的是,次日坊间就流传出,‘张枢密使饥渴难耐,当街对秦相动手动脚,随后两人便进入马车中......’的传闻。
此刻,他还浑然未觉,进入马车后便问道:
“秦相,为何要支持陛下开庆功宴?这种被打到国都之事,是值得庆贺的吗?”
身为武将,他对这种事,实在理解不了。
秦会默默抚须,目光却直勾勾的看向张骏,直将他看的头皮发麻。
心中思忖‘难不成,秦相真的有断袖之癖!坏了,以后不能单独去见他。’
秦会注视良久,才开口缓缓说道:
“张大人已身居枢密使高位,也是时候转换思维,不要一直用武将思维来思考朝政。”
张骏一愣,心中的小心思一扫而空。
“敢问秦相,这是何意?”
秦会耐心的解释道:
“站在武将甚至国家角度,被人打到国都,还被围困,当然是丢失颜面和威严的大事。”
“但是!”秦会声音略微放大。
“眼下事情已成定局,无论承不承认,被人打到国都都是事实!你开不开庆功宴,都无法抹去此事。”
“你所说的成为诸国笑柄,早在金军抵达汴京城下之际,便已成事实。”
“可是......”张骏抬起手,还想辩解几句。
却被秦会冷声打断。
“没有可是,既然往事已矣!那便要着眼当下。”
“眼下汴京城中民心如何,士卒士气如何?”
这一月来,士卒和百姓的变化,在张骏心中闪过。
张骏哀叹一声道:“士气低迷,百姓惶恐,若不是金军主动退去,难说~”
秦会恨铁不成钢的对张骏说道:
“这庆功宴,便是为了提振士卒士气和百姓信心!让他们知道,金军已被我们赶跑!接下来可以安全的在大宋生活!”
“同时,也是对外宣告战乱期结束。该准备春耕的去准备,该跑商的去跑商,各司其职,恢复秩序。”
“我们虽说捞钱,但也是要做事的,维持大宋的运转,才能有源源不断的财源。”
“切莫学清流空谈,只求道德,不求实际。”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骏思索片刻,的确是这个意思。
此刻,举行庆功宴,能起安定人心的作用。
高层都敢待着大摆宴席,你一个底层有什么好怕的?
张骏起身,在马车内躬身朝秦会行礼。
“多谢秦相开导,骏受教了!”
秦会心安理得的受下这一礼。
随后,两人告别,各自回府。
此刻,赵玖玖忙完一天事宜,回到自己寝宫。
宫女们早已为他备好热水。
整个浴池水汽氤氲,赵玖玖褪下衣物,缓缓迈入浴池,她妙曼的身姿,在朦胧的水雾中若隐若现,仿若一幅绝美的画卷。
全身放松浸泡在池水中,只有此刻,她才能感受到一丝轻松。
虽说她在秦会等人面前,并未表露过多情绪。(自认为)
但自她得知陈逍建国之事起,便开始心绪不宁。
她和陈逍的过往,如幻灯片一般,在她脑海中来回切换。
先前陈逍并未杀她篡位,让她一直有种错觉。
只要她肯低头去求陈逍,陈逍便会回来。
现在的一切,不过是陈逍对她不信任的惩罚。
直至今日,当她得到陈逍建国的消息。
便知他再无回头的可能。
这几月来,大宋的局势越来越差。
她心中的焦虑与日俱增。
和秦会等人商议对策时,脑海中时不时,会蹦出陈逍的身影。
随着陈逍的离去。
他在赵玖玖这的存在感,反倒愈加强烈深刻。
怨恨、憎恶、讨厌、不满、委屈......
以往对权利的渴望,得到后,却并未有想象中的畅快。
氤氲的浴池中,只留一道沉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