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父女二人心中都十分有数了,便是府里有些流言蜚语,他们也不做理会。
这话很快就到了江家人耳朵里。
江家和魏家毗邻,且有亲戚关系,之前很多奴仆也是魏家送过去的,自然两边人员的关系非同一般,有些私房话很快就传了过去。
江老太太简直高兴地不得了。
“太好了!”
江老太太感觉心中的近日的抑郁一扫而空,“魏家最近连带个小丫鬟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就是因为攀了京都一个徒有虚名的伯爵府?这下可好!看看怎么丢脸吧!”
门嬷嬷附和道:“是啊,平时嚣张有什么用,新郎都不亲来迎亲,到时候,可就成了全云州的笑话!”
“这是伯爵府给他们的下马威!”
“对!不过是个商贾人家,有几个臭钱又如何?京都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拿魏无双当回事!这次看他们把脸往哪里放!”
江老太太得意够了,忽然眼珠子一转,冲着门嬷嬷挥了挥手:“把这个消息传给江义庭。”
“是。”
门嬷嬷和江老太太从来都是一起干坏事,马上会意,笑着就走,“马上去!”
“等等。”
江老太太阻止道:“去库里拿二百两……不!五百两银子给江义庭,就说是贺礼。”
门嬷嬷惊道:“五百两!”
“江义庭她娘老子刚死,连口棺材钱都没有,可知穷的响叮当,初六娶亲也会寒碜,但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再一听这消息,必定知道我我的意思,他是个聪明的。”
“为了叫无双小姐难看,咱们出这么多钱?值得吗?”
门嬷嬷都觉得江老太太有些疯。
“你比我小几岁,却比我糊涂。”
江老太太胸有成竹:“江义庭没了娘,他父亲那边的亲戚也死光了,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若我能在这个时候帮他一把让他扬眉吐气,便寻个由头,将他收为义孙。”
“老夫人,妙啊。”
“从现在的境况来看,魏无双嫁给伯爵府也舒服不了几天,她又是那样不服管教的性格,搞不好没几天就被人休了或者和离回来,只要她能和江义庭在一起,魏家的东西我就有办法搞到手里一些。”
门嬷嬷眼睛一亮,赶紧去库房里领了银子就走了。
江义庭的新房还在郊外原来那处破房子。
门嬷嬷去的时候,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三日后要迎新娘的地方。
栅栏破破烂烂,门板年久失修,炕上的被褥都是旧的,竟然连窗户纸都有多处破损。
江义庭正在自己糊窗户纸。
门嬷嬷惊讶道:“江大人,怎么还没开始布置新房呢?”
江义庭倒也坦然:“给我娘买了棺材之后,就没钱了。”
“可婚事搞得这样寒碜,可容易叫人笑话了去!你好歹现在是有官身的人,随便先借点,也可以置办些新的被褥,修修栅栏!”
江义庭高傲道:“笑话什么,我这样贫苦的出身,借几个钱也比不过风光无限的京都权贵,还不如叫百姓知道我江义庭,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从不曾为了钱财,和魏家有一分沾染!等我将来飞黄腾达,也知我是凭借自己的才华才有了今天!”
门嬷嬷敏锐的发觉他在说“京都权贵”几个字的时候,格外咬牙切齿,就知道他虽然不明说,但是心里是不服气魏无双嫁给秦煜这件事的。
太好了。
他果然憋着口气的。
于是就委婉的将秦煜不能亲自来接亲这件事告诉了江义庭。
江义庭果然惊讶之后,面露“活该”的得意样子。
门嬷嬷顺势献上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老太太知你根基薄弱,不过最近不太平,她老人家也没钱,好不容易出去借了点,又从自己的棺材本里挤出一点,给你添补些许,你好好办喜事。”
江义庭十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银票:“怎好收老夫人这样多的钱?”
“就当是借的,将来你飞黄腾达了,有机会你就还给她老人家嘛。”
门嬷嬷笑的和善,“这么多年,她一直将你当做亲孙子一样爱护,她为你忧心不少呢。总希望你一辈子的婚事,风光一些。”
江义庭本来打定主意要借着婚事来一场“清高伟岸,白手起家”的戏码,如今看着眼前的银票,再想想魏无双的事情,眼神晦暗一下,露出一些阴险奸诈。
“行,这钱就当我借大祖母的了,以后,大祖母就是我的亲祖母,义庭将来有出息,一定不忘大祖母如今的恩情!”
门嬷嬷又说了几句好话,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了。
马家。
马老爹喝了点酒,又开始想要打骂人,马莺莺吓得哭起来。
马夫人赶紧护着女儿:“她还有三天就要嫁人了!你打伤她可怎么办!”
“打伤也活该!”
马老爹气道,“免得丢我的脸!找个女婿,没有一文聘礼不说,竟连个布置新房的钱都没有!”
马夫人说情:“可他已经是有官身的人,前途无量!不能贪图一时贫富!”
“小小梁平县县令而已!”
“田有田大人如今可是云州知州,协领北方六州事务,十分得陛下赏识,他很快就会入京做大官!光宗耀祖!这江义庭定然也能走这样的路子!”
马老爹身为县丞,虽是个极小的官,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比普通百姓懂得多:“田有田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赶上那个什么寺的老和尚预言发大水,他是祖坟冒了青烟,否则一辈子都出不了梁平县!”
然后指着马莺莺:“可如今的梁平县,什么都没了,人都跑光了,那江义庭过去,根本无法有什么作为,就是个虚名!”
马莺莺哭的梨花带雨。
她好生气啊。
江义庭不守三书六礼的嫁娶规矩,没有大张旗鼓下聘礼,已经是叫许多人非议万分,如今更是连新房都草草了事。
可不是叫他们马家好看吗?
她好不容易着急见了江义庭一面,希望他能给自己这新娘子一些面子,没想到江义庭却觉得贫穷光荣,还质问她到底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贪慕钱财?
这可真叫她有苦难言!
江义庭怎么好意思说贪慕钱财这样的鬼话,他自从被魏家赶出来之后,就总是看谁都钻进钱眼子里!
要知道江义庭如此不将她当回事,她万万不该被他表面的花言巧语蛊惑,跳入这火坑!
如今悔的心肝都痛,却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