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上腺素达到了顶峰。
鬼魅一般的矫健黑影在雨夜中急速前进,气流混合着雨水,湿润了干燥的鼻腔。
运动过度让薄冰感受到了鼻尖的血腥味。
但是他顾不上停下来。
他一路从郊区避让着监控摄像头,在树林和建筑物中急速穿行。
薄冰看到路灯下的车,松了一口气,来到自己一开始叫好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师傅,是我,赶飞机。”
后座上,司机早就预先铺好了塑料布,薄冰抹了一把头上、脸上的雨水,用司机递来的卫生纸擦了擦眼睛。
“好嘞,这就走了,晚上也就四五十分钟。”
司机看着夜间1.5倍的租车费,又看了看薄冰转来的三十五块钱司机打赏,兴奋的一脚踩下油门。
青霭的雨雾中,这辆出租车就像是一支橙黄色的箭,向着远方不甚清晰的黑色地平线疾驰。
——扬长而去。
将路灯和建筑物远远的甩在后边。
薄冰靠着被白雾笼罩的窗子,眸子中倒映出斑驳的光影,五彩斑斓,而又转瞬即逝。
车内的暖风吹的他昏昏沉沉的。
【生死时速】已过期。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在薄冰的耳畔。
他提前找出身份证,等待着下车。
这本来就是薄冰的计划,星光的解约对他来说是在意料之中的,所以他也不算过于惊讶。
他快速的搜索了一下微博的信息,薄冰解约的公文还没有出来,想必星光的人还在公关中,而薄冰早就拉黑了几个星光的家伙。
烦人的苍蝇。
薄冰划了一下,今晚的直播十分的火爆,关于薄冰和殷肃的词条还在微博上挂着。
这次直播意外的出圈,可是不知道是谁的授意。
薄冰的名字被刻意的淡化。
但是网友并不买账,几方势力还在扯皮中,薄冰看着看着,就失了兴趣。
自己并不算上镜,站在镜头里也只是稍微有些气势的普通人罢了,还轮不到全员关注。
这也是他即时抽身的原因,继续下去,一旦这张脸被太多的家伙熟知,带来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和公司绑定的薄冰的账号,在之前星光单方面毁约的时候就属于公司了。
薄冰对此接受度良好。
现在的自己本就没碰过那个账号,那将近二十五万还在不断上涨的粉丝号,基本上都是王荷在运营的,现在只是通知他密码已经修改了,他不签约的话这些账号将会在经纪人手里统一处理。
薄冰手里现在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号,就是他当时注册的“薄冰830”和“寒冰1221”,两个号都没头像,后面还带着数字,没有任何的博客和粉丝,像是小号一样。
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薄冰收起手机。
重新开始。
耳畔响起夜间登机的提示,黑发青年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要跑起来一样。
心跳加速,无比不真实的感觉。
无数个午夜梦回都逃不掉的噩梦。
看到身边的青年扣好自己的安全带,薄云天也小心翼翼地把毛毯拿起来,盖到自己虚弱的哥哥身上。
“别担心,哥哥。”
【请睡吧】
【无需担心任何事情......这是您的第二人生】
两道声音混合响起。
薄冰苍白着脸,却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放松下来。
——恍然掉入光怪陆离的温柔梦境。
殷肃像是清醒过来。
贺金兰和萧沛霖顿时感受到可怖的阴冷感。
邪气十足。
房间里空无一人,除了丢在桌子上的外卖炸鸡、用过的浴室、被人躺过的沙发证明着曾经有人住过。
小练习生跑了。
贺金兰听着下属的报告,手握成拳,萧沛霖正坐在笔记本前面,上面是大楼的监控。
殷肃显然也听到了下属的报告。
没有人曾经从大门口出来过,即使是监控录像,也只能看到薄冰曾经取过一盒炸鸡,全程没有和外卖员接触,就连炸鸡的盒子都经过了贺家的人检测。
无异常动静。
只有殷肃知道,封天寒绝对不会主动点这种油腻的快餐。
那就是为了什么目的。
“老板,我看了监控,走廊上绝对没有人出去过。酒店所有出口、消防通道、电梯全是我们的人守着,一个人都没离岗,也不会有人混进去。”
走廊上?
那边卧室的贺金兰似乎是有所发现,皱着眉头出来。
“少主,您卧室窗子是开的,雨水已经飘进来不少了。”
窗子?
“调到楼外监控”,殷肃揉了揉眉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语气森冷,“找找看,我卧室那面的监控。”
萧沛霖顶着上司恐怖的威压,即使是不理解为什么上司要这么做,还是寻找殷肃所说的监控。
“老板,这里可是十四楼,楼外监控也只有六楼以下有”,萧沛霖边说边打开监控,他觉得老板是有些不清楚,“又不是动作片吊威亚,这里应该不会有人......”
正这么说着,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知道青年是怎么下来的,监控的范围内,几乎是瞬间,一个黑影砸下来,萧沛霖甚至想要思考这是不是那个小练习生坠楼了。
青年仅仅是用右手单手就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恐怖的力量让他单手握住栏杆纹丝不动。
雨下的很大,灰白的监控却看得出,青年眯着眼睛看向镜头的动作,毒蛇一般的阴森狠毒,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嘴唇像是说了什么一样。
接着手一松,身影彻底溶解在黑夜中。
疯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萧沛霖和贺金兰都是一身冷汗。
“倒回去。”
萧沛霖重新慢速播放视频,殷肃看的清楚,小义父眯着眸子说出的那句话。
——“你来晚了。”
男人缓缓地念出声,几乎瞬间被青年的一句话勾起了欲望。
右臂的纹身久违的有些灼烧感。
“这还是人吗?”萧沛霖打了个冷颤,怪不得上司急着来签合同,这练习生也太诡异了,“他到底是......”
贺金兰看着殷肃脸上又有了温和的笑意,就好像刚刚的邪气只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金麟岂是池中物”,殷肃盯着屏幕上的青年,深不可测的笑容让人恐惧。
多情的桃花眸中一片柔软温煦——却透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让两人脑后又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怎会搁浅滩?”
殷肃抬手,用鼠标关掉监控窗口。
衬衫的右臂柚子下,露出一截狰狞的刺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