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博辉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正是吃晚饭的点,他坐在床边,抬起双手搓了把脸,便拿上换洗衣物往洗手间去。
十来多分钟后,他走进厨房,像往常温莞宜在家那样打开橱柜拿碗筷,走到放置电饭锅的桌前,掀起电饭锅锅盖欲拿饭勺盛饭时,却发现里面连锅胆都没有。
移步到煤气灶前,打开灶上锅的锅盖,往里看,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没有。灶面锃亮锃亮的,没有生火的痕迹。温博辉恼怒的扔下碗筷,并在咣啷声中埋怨道:“饭都不煮,也不知道回来做什么!”
走出厨房,进屋,上楼。他看了眼坐在地上拼图的温礼笙,快步朝温莞宜的房间走去,用力推开房门,桌上没书,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风扇的插头也拔了,书包不在。他冷笑一声,不用问,肯定是找她小姨去了。
他门也不关地转身就走,温礼笙丢下手中的积木爬起,追过去,“爸,我饿。”见他停下,怯怯地伸手揪住他的裤腿,仰起脸看他,“还有,姐姐她去哪了?”
温博辉厌恶至极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下楼。温礼笙身体倾斜,踉跄了下,没站稳,跌坐在地。他又疼又委屈,眼中泪水涌动,一个没绷住,涕泗滂沱,“姐姐,你在哪?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换床单了,我不换了,你回来。”
“吵死了!”温礼旭吼着,打开门出来,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哭的双肩颤抖的温礼笙,“嚎嚎嚎,一天到晚就知道嚎,你一时不嚎是会死吗啊?温礼笙。”说着,往沙发走去。
温礼笙忙止了声,撑地站起,小步挪过去,看着已落座沙发,正撕着槟榔的温礼旭,吸了吸鼻子,说,“哥哥,我饿...”眼泪滑落,他迅速抬手擦去,一抽一抽地说,“姐姐不知道去哪了...”说到这,不禁呜咽出声。
“别哭了!”温礼旭实在是受不了,转过脸对着他大吼一声,吼完后,又怕他真的饿死在家里,便抓起桌上的月饼塞他手里,“拿去吃,再哭,我打死你。”说着,举起攥紧的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不要吃这个!”温礼笙高举起,用力掷出去,哭着说,“我要吃饭。”他早上吃的月饼,中午也是吃的月饼,他不要再吃月饼了。
温礼旭顿时黑下脸,伸手推开他,“不吃,那你就滚远点死。”
温礼笙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而后慢慢的低下头,声音细小如蚊,“哥哥。”声音委屈至极,神色沮丧,一脸灰暗。
温礼旭嫌恶道:“滚!”
温礼笙抹着泪跑下楼,穿过客厅,打开门出去,站在门口,对着空气说,“姐姐,我好饿。”
他走进厨房,拿上碗,打开栅栏门,往四婆家跑去。
四婆家的厨房门正对着路,此刻敞开着,一家老小正围坐在圆桌旁吃着晚饭。一只大黄狗趴在门口,啃着地上的大棒骨。温礼笙端着碗越过大黄狗走进去,站在门口,看着面朝着门口坐着的四婆说,“四婆,我饿,我姐姐不知道去哪了。”
一家听着,都心酸不已。四婆忙搁下筷,招手让他进来,温来起身挪腾开个位置,搬来凳子,两手掐着他的胳肢窝把人提起放在凳子上。
四婆伸手要过他手上的碗,起身去给他盛饭,拿碗盛排骨汤时,叹了口气,这莞宜,不用说,肯定是挨了温博辉的骂,负气找她小姨去了。
夕阳透窗而入,细洒在女孩微微颤动的睫毛上。温莞宜无力地抬起手,抱住一阵阵钝痛且沉得如同有人往里灌满了水泥似的头,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已,意识混沌,喉咙干涩。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会黑暗,再次睁开,模糊的天花板逐渐清晰,意识也逐渐清明。
她扶头撑床坐起,映入眼帘的是满山的红枫以及辽阔无垠的草坪,脑子一片混乱:面貌和善的男人,面带诡异微笑的女人,赵江,小姨,时新,照片,温博辉,那姓苏的男人,那两个穷追不舍的男人,机票,奶茶,温书柠,棉裤,黑色塑料袋,追着她狂吠不止的狗,面目逐渐变的狰狞可怕的男人...
“醒了。”
温莞宜听了,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猛地朝声源处看去,男人坐在不远处得沙发上,勾唇笑看着她,手里转玩着她的手机。桌上摆着她的照片。单人沙发上,她的书包开着,她装袋里的衣服被翻出,搭在沙发扶手上。
她满脸恐惧地看向他,颤声问,“这,这是,你家?”
苏越泽笑“嗯”一声。
温莞宜回身抓起个枕头朝他扔去,“卑鄙无耻!”竟用那种龌龊的方式将她绑来。垃圾!社会败类!同时又懊悔不已,她怎么就信了呢?
苏越泽微微偏头躲开,枕头落入身后的地板,他笑了声,问,“你头不疼了?”
温莞宜置若罔闻,踩着地毯飞奔过去,拿起搭在扶手上的衣服就往包里塞,不料夹在衣物里的底裤掉落在沙发上,她迅速捡起塞包里。
苏越泽低笑一声,“不就一蓝色裤衩,有什么?”
温莞宜心里恼火,却不敢言,三两下收起桌上的照片塞包里,拉上书包拉链,背上,朝他伸手,“手机。”
苏越泽看了眼她伸来的手,盯着她的脸,往后靠去,姿态懒散,“没我的允许,你是走不出这庄园的。”
温莞宜压抑着恐惧,说,“我小姨找不到我,她是一定会报警的,奶茶店有监控,菜市场入口也有,还有我同学,她知道赵江早上来找我,我同学她也知道你。还有,你这是绑架,是要判刑的,你现在放我走,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也不会报警。”
苏越泽听后,大笑不止,而后恢复如常的神色,盯着她,说,“温莞宜,我原本是打算放过你的,前提是,你那表哥不找我,给我普法的话。”
温莞宜面色微僵,而后冷笑一声道:“你要真想放过我,又哪来的前提。”
苏越泽听觉惊讶,正欲开口,房门被敲响。拇指轻敲着手机屏幕,他看向门,“进。”
邓译推门而入,站在门口,“三少,晚饭好了。”
就在这时,温莞宜的肚子很是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在这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的气势一下就弱了,满脸窘迫的望向别处。
苏越泽笑着颔首,看向温莞宜,“先吃饭。”说着,起身,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手机,我先替你收着。”
出了房间,穿过厅,奢华大气且华丽无比的天然大理石楼梯顿时映入眼帘,温莞宜内心的震撼,眼中的惊艳无处掩藏。
苏越泽看了她两眼,勾唇笑了笑,顺阶而下。
“笑什么笑。”温莞宜嘀咕着,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不就一楼梯,有什么好看的。
她拎着书包追下去,“姓苏的,我告诉你...”
苏越泽停下,侧身看她,“我叫苏越泽,对越在天的越,厚泽如春的泽。”
“就你还厚泽。”温莞宜讥刺道,站定,盯着他,“我告诉你,我小姨找不到我,她一定会报警的。”
苏越泽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哦,是吗?”
随即,笑道:“那我等着。”
说罢,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