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宋西扬独立在水槽前搓洗着齁臭的肥肠,安伊一站在一旁用刀背拍大蒜,温莞宜面朝着玻璃推拉门坐在小板凳上削芋头皮,瑞瑞趴在她背上,两手紧搂着她的脖子,下巴抵着她的肩一个劲地撒娇。
“去嘛去嘛去嘛~”
“不去,热死了。”
“莞宜姐姐~你就去嘛~”
“不去。”
瑞瑞消停了会,偏过头,凑近她耳边,放低声音说,“莞宜姐姐,你就说去,等西扬哥哥答应去了,你再说不去好不好?”
“不好。”
“莞宜姐姐~”
“那么热的天去游乐场还不如在家吹空调吃冰棍呢。”
“我才不要。”
“不要,那你就自己去。”
瑞瑞哼了声,撑着她的肩站起,两手叉腰,“不去就不去。”
叉腰站了会,蔫蔫地又“哼”了声,朝宋西扬走去,伸手揪住他的衣衽就扯,仰头看他,“西扬哥哥,你就带我去嘛~”
“你打电话问一下你妈妈,她要是同意了,那我们吃完饭就去。”
瑞瑞听了,小嘴一瘪,跺了下脚,挪到安伊一那,扯她的衣衽,“伊一姐姐~”
安伊一剥着拍扁的蒜,回头看他仰起的脸,笑道:“那么热的天出去可是会中暑的。”
“才不会,要是会,我奶奶也不会和林奶奶去逛街,我爸爸妈妈也不会天没亮就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安伊一苦想了会说,“那是因为大人比较耐热。”
瑞瑞委屈地噘起小嘴,“才不是,你们就是不肯带我去,哼!我生气了!”说着,撒开手,跑出厨房,趴在餐桌上呜呜哭着。
温莞宜隔着玻璃门看着他不停抖动的肩膀,转头看向安伊一,“欸,伊一,哭了,你得哄啊。”
宋西扬转头看了眼,就转回头来将洗好的肥肠放进锅里,对安伊一说,“你去吧,待会我来弄。”说着,往锅里倒入备好的姜片和葱段。
安伊一应了声,放下蒜瓣,洗净手,抽了张纸边擦着边往门口走去。从温莞宜身边经过时,还伸手掐了下她的脸,然后逃命似的跨出厨房。
温莞宜嗳呦一声,说,“安伊一,我看你是想哄完小的再哄我这个大的。”
安伊一回头看她,笑说,“你哭一个我看看。”
温莞宜低下头,盯着垃圾桶里的芋头皮,小声嘀咕,“安掐脸怪。”
正剥着蒜的宋西扬听了,不禁哑然失笑。
安伊一拉椅坐下,伸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肘,柔声笑问,“小瑞瑞,你这气生的怎么还哭上了呢?”
瑞瑞一听,马上止了哭声,倔强地抬起头又很别扭地“哼”了声站起,边抬手抹眼泪边往客厅跑,“我才没哭,我就是在生气。”
安伊一起身跟过去,憋着笑说,“嗯,你没哭,你在生气。”
瑞瑞一手挥去,屹立在几上的青龙轰然倒塌,积木散落一地。他全身趴在地毯上,半边脸埋在胳膊里,眼盯着几块积木无声落泪。“伊一姐姐,你们是不是不喜欢瑞瑞了。”
安伊一坐在他脚边,伸手摸着他的背,看着眼泪划过他的鼻梁,听了他的话,有些诧异,忙出声道:“怎么会呢瑞瑞。”
瑞瑞爬起来,抹着眼泪,看着她问,“那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带我去。”
安伊一抽了几张纸递给他,“那瑞瑞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瑞瑞用纸擤着鼻涕,说,“我爸爸妈妈他们都出去了,我也要出去。”
安伊一想了下,问他,“那你爸爸妈妈他们是为什么要出去呢?”
瑞瑞慢慢地低下头,“出差。”
随即,又说,“那我奶奶她去逛街也可以带上我的呀。”
“唔~瑞瑞是不是很喜欢周末?”
“嗯,我可喜欢了。”
“那学校给瑞瑞放假,瑞瑞是不是也要给差不多每天接送你上下学,给你做早餐午餐晚餐甚至宵夜的奶奶放放假呢?”
瑞瑞吸了吸鼻子,“嗯。”
“那瑞瑞去游乐场,这万一要是中暑了,担心你的是不是出差的爸爸妈妈和逛街的奶奶。”
瑞瑞点了下头,哽声道:“是。”
安伊一含笑盈盈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那我们等哪天凉快点了再去好不好?”
瑞瑞含泪笑道:“好。”
安伊一合掌,歪头看他,“那...我们把积木捡起来吧。”
“莞宜,还是我来切吧。”宋西扬说着就要上手夺刀,温莞宜“哎呀”一声,挪了步过去挡住他伸来的手,手起刀落,很是利落地就将案板上那圆滚滚的芋头一分为二,切着片说,“我戴着手套呢,手没有碰到就不会痒。”
还没来得及缩回的手碰到了她的手肘,宋西扬顿时脸红耳热,猛地一下把手缩回,略有几分紧张地低下头,低下头后又忍不住微微侧过脸去看垂在腿侧的手。
直到脸上的红耳上的热散去,他才出声说道:“我帮你把米洗了。”
温莞宜“嗯”了声,切起红萝卜。
待锅里的油热了,温莞宜倒入剁好的蒜末,接着倒入五花肉煸炒出油,就把对半切开的香菇以及切片的芋头、红萝卜倒进去翻炒。
炒了几分钟后,又将洗净的米倒进去一同翻炒,说,“等炒得差不多了就捞起来放进电饭锅里,然后加水,嗯...就跟平常煮饭一样。”
站在一旁看着的宋西扬点了点头,然后瞅准机会一把夺过锅铲,边翻炒边赶人,“嗯,剩下的我来就好了,你别在这,热死了。”
温莞宜四下看了看,该备的菜都备好了,就等着下锅,碗什么的也洗了。
“那...行吧。”说着,她往锅里看了眼,便转身出了厨房。
吃完饭,三人坐在沙发上陪瑞瑞看奥特曼,几上放着半碗没吃完的爆炒肥肠和一盘切好的水果以及几杯温水。
一吞下嘴里嚼到没味的肥肠,瑞瑞就将手上的牙签塞到温莞宜手里又或是安伊一手里,指着那半碗肥肠,晃荡着两腿,说,还要。
安伊一每次都送到他嘴边,温莞宜则是递到他面前,但凡他伸手慢一点,就都进了她的肚子。瑞瑞见了,两手一叉,“哼”的一声扭过脸去,说,“我生气了。”
N次“我生气了”后,安伊一拿包站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先走了。”
瑞瑞挥手,说,“伊一姐姐,再见。”
门刚一关上,瑞瑞就仰起脸,看着温莞宜问,“莞宜姐姐,伊一姐姐是要去哪?”
温莞宜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说,“约会。”
早上去菜市场买菜的路上,安伊一就说下午要去见一学弟,不能跟她一起回学校了,问她见什么学弟,她藏着掩着就是不说,神神秘秘的。在温莞宜看来,凡是这般遮遮掩掩,不能说的,就都是去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