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月末的临近,南安市的气温逐渐下降,进入了早凉中热晚寒令人尴尬纠结且烦的天气。
夜晚的街道随处可见依然穿短袖的一大部分人和穿薄外套的小部分人,以及上身外套下身短裙短裤的小小小部分人。
行人等候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个儿犯尴尬。
一阵寒风袭来,有人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双臂,有人原地跺脚,更有的长发被风吹乱糊了一脸。
风带着几缕碎发过脸,泛起丝丝痒意,温莞宜望着远处川流不息车灯闪烁的车辆,抽出校服外套兜里的手,伸指挠了挠脸。身侧的学委忽然压低声音说,“莞宜,这几天晚上,我都看到了宋西扬,就在我们后面。”
温莞宜挠着鼻尖的食指微顿,片刻后,手揣回兜里,装作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她觉得这周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似是一眨眼就周五了,明日,那个男人就要回来了。
绿灯亮了,人潮涌动。
“下个月月考,我觉得他一定会是年级第一,一次23名什么都代表不了。”学委拉着她走,笑容满面,“莞宜,下个月你可得给力啊,不能让班长又坐第一,要是可以的话,你再加把劲冲上咱文科的年级第一。”
温莞宜倒也想,只是她有心无力,刚想开口,后背猛地被人推了一下,脚下踉跄地往前扑--手心和隔着层布料的手臂膝盖擦过粗粝的路面,下颌重重地磕向地面,火辣辣的刺痛刺激着她眩晕的脑袋,她疼得眼泪直飙。
与此同时,阿虎一个箭步地冲上去一手揪住罪魁祸首银发的后领,一手扣住其同伙的一只花臂。神色担忧的宋西扬挤开或走或站观望的人群,反应过来的学委惊叫一声,着急忙慌地跑上前。
“咻咻…”交通岗台上的交警边吹哨边走过去维持秩序,防止踩踏事件发生。
宋西扬和学委一左一右扶起泪流满面的温莞宜。
人行道上一黑衣男人收回视线,跨上自行车,踩起脚踏板飞速离开。
惨白灯光下的走廊,空荡的令人后背发寒,哪怕她旁边坐着个玩手机的学委,温莞宜依然觉得阴森可怕,医院晚上的死亡气息比白天还要浓重。
她说了不用来医院,不用来。倔强着急的宋西扬压根没有理会她,拦下出租车就让学委扶她上车,到了医院又冷静的给她挂号陪诊缴费取药,方才就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护士给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学委更是红着眼眶咬牙“嘶嘶”。
她偏头看向搭在扶手上沾血擦破的校服袖子,好在校裤是宽松的可以卷起来,不然还得剪破上药,虽然也擦破了,不过可以到市场二楼找人修补。
冷风从走廊尽头大开的窗户灌入,温莞宜冷得直哆嗦,就在这时,面容疲倦的宋西扬拿着条灰色的毛毯走来,递给学委。“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学委摊开毛毯从温莞宜身后将她裹住,宋西扬伸手入裤兜掏出个蓝色的夹子给她。学委接过,收拢毛毯的两边用夹子夹住,宋西扬刚刚紧张兮兮的那样,她还有什么是不能明白的。于是,她非常善解人意地说,“莞宜,我去给你接杯水。”也不等回应,直接走人。
温莞宜轻轻地皱了皱鼻子,压下心中泛起的一丝酸意和即将要流出的眼泪。
宋西扬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声音舒缓平和,“毛毯是新的,所以有股淡淡的气味。”
“嗯。”温莞宜垂下头,低声说,“宋西扬,谢谢你。”
宋西扬清秀的眉眼染上一丝伤感,她对他说过数不清的谢谢,这句是最陌生最疏离的。他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些,却还是笑着说,“不客气。”
温莞宜蓦然想起阿虎,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向宋西扬,“你能先回去吗?我“舅舅”等一下就来了。”
宋西扬微怔。他见过她许多生动的表情,这是头一次见她脸上出现慌乱和眼神蕴含着的一丝惧意。他沉默片刻,说,“等你同学回来了,我就走。”
“你现在就走。”她厉声道。
宋西扬愣了瞬,垂眸掩下眼底的失落,抿了抿唇,起身提起旁椅子上的书包,“好。”
温莞宜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似是在弥漫着浓烈消毒水气味的空气里嗅到了一丝落寞的气息。
对不起。她无声致歉。
几分钟后,学委端着杯水回来,“莞宜,宋西扬说他先回去了。”她刚刚在拐角那处走廊看到他背靠着墙站在那,表情,嗯,妥妥伤春悲秋那味。
“叮”电梯到达一楼,门向两边缓缓拉开。宋西扬抬头刚迈步就见电梯外站着一男一女,女人一身浅蓝职业套装,而男人--就是上次在学校后门的那个黑西装男人。他神色微顿,这个男人是莞宜的舅舅?
阿虎偏头看了眼男生的背影,犹豫了会,对电梯里面的女佣说,“你上去吧,我到停车场等你们。记住,别称呼温小姐。”
女佣点点头,电梯门关上。
一辆白色宝马缓缓驶入和光小区地下停车场,在专属车位停下。
“莞宜,我们到了。”学委说着,推开车门下车。
学委从车尾绕过去同她舅妈一起扶她下车。
“......”温莞宜好想说一句,我人没废。
三人往电梯走去。
阿虎等见不到那三人的背影,才拿起手机给远在他国的苏越泽打电话,警局蹲号的那几位社会“哥”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至于那个男生....他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赌,赌苏越泽并没有那么看重她了,否则,苏越泽定是会看事发前后的监控以及医院的监控。
蓝光朦胧的走廊,排排站着身穿清凉性感,腰间挂着号码牌的十来个长腿美女,前头红唇波浪烫发的女人抬手敲了敲包厢门,片刻后,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粗犷的声音,只一个字,“等。”
灯光闪烁着的包厢极其安静,安静到可闻细针掉地的声响,幽暗的角落坐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长沙发处坐着六个身形差不多的壮汉,往左的单人沙发躺坐着个衣装奢贵面容病态的男人,再一侧双人沙发上坐了个稍年轻的男人。
角落那位伸手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尾指指甲下方清晰可见一黑痣,他的声音沉稳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我再最后说一遍,不能牵扯无辜的人。”
躺坐的那位“咔”点了支烟,勾唇轻嗤,“无辜?都被当做私有物养起来了,有何无辜!”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不屑道:“拿一个小姑娘作为要挟,算什么男人。”
“咳咳--”面容病态的男人气得咳了几声,语调微扬,冷如冰窖,“男人?别忘了,我他妈差一点点就丧失了作为男人的资格。”
双人沙发的那位,急忙打圆场,“主要还是得看他在不在乎,又有多在乎。他要是不在乎,自然也是不会对那小姑娘下手的,他要是在乎....”
“冯咳....”他怒道:“冯铭,你他妈跟他废什么话。”
被点名指姓的冯铭立即闭嘴。
男人锐利的眸子微眯,仰首,喝了口酒,终是退让了步,“务必保证那小姑娘毫发无伤。”
单人沙发上的男人猛的抽了口烟,垂眸冷笑,“这我可保证不了,毕竟那是个如花似玉....”
“啪!”酒杯摔在大理石地板上,四分五裂,酒水和玻璃碎片乱溅,男人气场凛冽,眸中泛寒,“唐境昊!别妄图触碰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