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生回头,对这对老幼说,“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前面看看怎么了?!”
“大概有可能是大王获胜了!”
老伯抚摸着孙子头发,“孩子,你遇见好人,就跟着他走吧!”
“爷爷。”
老伯步履趔趄向回走,阳光下绿色草染的金黄,风刮过来,平添几分萧瑟。
少年懵懂向恩人方向望,
李铁生挤到人群堆里,才看清楚无论是屯长,百将,还是普通士卒都在欢呼,
“公孙痤被我方俘虏了!”
李铁生心生不好的预感,心陡然一沉:“大王呢?”
“左庶长俘虏公孙痤,但陷入魏狗重重包围中,身边只有三百人!”
“师隰大王,正在征募敢死队,要救出赢虔。”
李铁生望着前面站的满当当敢死队,心先凉了半截,师隰大王组织敢死队,
有那么多战场老兵,屯长,百将报名,自己只不过是名匠人,无论如何也轮不上。
有人拨开前面人群,跪在师隰面前,“赢渠梁愿替父出征,去把大哥接回来!”
李铁生眼前一亮,史书上记载,师隰命赢渠梁埋伏在山涧路旁,伏击追杀赢虔的魏兵。
他可以参加这支队伍,搭上赢渠梁这条线。
“渠梁,你引兵埋伏在山涧,待到赢虔出来,接引你大哥脱离险境。”
李铁生拨开重重人群,站在赢渠梁身边,谁知渠梁扭头时,突然记起,
“你不是给大哥赢虔,提供机扩和箭矢的,那名范铸吗?!”
李铁生点点头,“正是在下。”
赢渠梁目光中期盼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李铁生,能带给他大哥赢虔消息
:“你看到大哥赢虔在什么位置吗?”
李铁生心下一惊,’他何时知道我偷跑去,观看赢虔骑兵冲锋!’
思索片刻,
“左庶长用机扩把前面一排魏骑射落马后,就直奔冲破公子卬本阵冲去,
我被溃骑阻挡,确实也跑不过左庶长铁骑……”
赢渠梁满腹心事,“由你带我,去找回我大哥最适宜。”
“父王暂且留在山下等候,大哥渠梁他没事的!”
李铁生做梦也没想到,他会作为带路的,进入这场改变历史的战斗中。
难道,他记得师隰就死在这场战斗中,
他到底是能改变献公战死的事,还是他会因此获罪。
李铁生拽住缰绳,迈步飞身上马。
此时秦人骑的马,并非我们后来见到,能高出成人几头的蒙古马。
是大小和云南保山马差不多的商州马!
李铁生骑马在前面带路,翻过一座山丘,目对面山丘上,有一大高个手里拎着,吓脸色煞白的颓废老人,
料定这个老人定是公孙痤,右手遥指,“公子渠梁,找到了!”
渠梁着急手搭凉棚,焦急询问:“在哪?在哪?”
“就在对面山头上!”
渠梁站到李铁生身旁,目睹铠甲鲜亮,旗帜鲜明的魏军把,
徒手拎着公孙痤,赢虔等人团团包围起来,
“魏军失了主帅,怎么还未见丝毫慌乱!?”
李铁生蓦然想起公子卬,
“公子渠梁,应该是公子卬在替父指挥,左庶长身边勇士不足300,凶多吉少。”
公子渠梁更加焦躁,拔出七尺秦剑,“还等什么,随我杀下山去!”
李铁生劝诫淹没在周围人山呼中,他明白此事已没有办法改变,
唯有一点,想知道自己加入这支秦军,对历史走向有何影响!
跟随着秦人冲下山坡,从背面向公子卬指挥魏军发起猛攻,
李铁生总算找到机会,劝诫公子渠梁,“我们是来救人,宜插入不宜猛攻!”
“猛攻反而会惊扰对方,对方会注意困在包围圈里的赢虔。”
公子渠梁满脸怒气,张嘴唾沫呲李铁生一脸,“屁话!”
“公孙痤那老匹夫,在吾兄赢虔手里,魏军能不注意吗?”
李铁生这个人平时虽然胆小,一旦觉得自己在理,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想争一争
“我们这样猛攻,万一魏狗朝左庶长放箭呢?!”
不待公子渠梁再度训斥他
“魏法有云,主帅被虏,三军死罪!”
“主帅战死,三军无罪。”
“如果公子卬眼睁睁看着,左庶长把他老父亲公孙痤劫走,他是死罪难逃,外加不忠不孝。”
“如果他不能把公孙痤抢回去,公孙痤战死,对于公子卬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公子渠梁毕竟是一方豪杰,李铁生此话一出,怒气蓦然从他脸上褪去,
思索一番后,恍如年老十岁,缓缓举起右手,指着远处山梁,
“你带着精锐,绕到那边山梁,迂回向魏军阵地穿插,
本公子率领剩余大秦父老,决意与魏公子卬决战!”
“倒要看一看,是秦国公子厉害,还是魏国公子厉害!”
李铁生实在想改变历史,可目睹到,公子渠梁脸上固执表情,
知道渠梁已绝,引公子渠梁拨付给他的精锐,
“商州马善奔山地,秦国勇士跟我来!”
后面铁骑一溜烟随着李铁生,直奔伏牛岭,一路上只遇到开小差魏兵,
没有遇到魏武卒和成建制魏军。
得出一条结论——魏军在路上竟没有预设埋伏。
“这个公子卬,果然还是棋差一招啊!”
放在往常,李铁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这些逃跑魏兵一条生路。
可现在不行,他是奇袭公子卬本阵后方,
一旦这些溃逃魏兵被捉住,肯定会如实交代,逃跑路上遇到一支秦骑步混合编队,
位置就在公子卬本阵的后方,
这样一来,历史进程完全被改变。
他自己前途生死未卜。
手里磨刀棒朝着逃跑魏兵脑袋上砸去,砰!
魏兵看着他,直愣愣倒下。
率长夹住马肋骨,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何爵位,指挥多少人,只好
“范铸,我们耽误不起!”
李铁生压低声音,“不把这些逃兵处理了,一旦他们逃回去,或者让魏监军抓住,
我们行动全暴露在魏狗眼皮底下!”
“你还指望救左庶长吗?”
率长急了,“当然!”
“连我们自己都保不住,怎么去救左庶长?!”
率长清清嗓子,挥舞着手上七尺秦剑,“路上遇到溃兵,一个不留!”
他自己倒是胆寒起来,哆嗦一下,又把磨刀棒砸向下一个溃兵,
祈祷自己救的,那一对老少千万不要冒出来。
没想到,老人迷路,和他们这队救兵撞上,伸出手来,“你不就是……”
“连自己人也杀?!”
李铁生震惊望着率长,率长目光如寒剑,“这不是你的主意!”
他张张口,终究没说出来。
登上伏牛岭,公子卬本阵,完全暴露在李铁生眼皮底下。
他举臂扬鞭,“我们他背后突进去……”
李铁生带领人马,从伏牛山上俯冲过来时,
奉命堵截赢虔的魏武卒,和临时征召士卒没有一个注意到,
远处奔来马蹄声。
李铁生掏出系在腰间磨铁棒,重重砸在,厚实头盔上,
一个魏武卒重重倒地,溅起灰尘遮挡他的视野,也遮挡住附近站着魏军的视野,
后面精锐把七尺秦剑默默抽出剑鞘,只有沙沙作响,连胯下商州马都静悄悄的。
猛地,一色紧身黑衣数百秦铁骑,奔入魏人阵中,烟尘滚滚,从里面不断传出哭嚎声,
李铁生听的怵头,心里惦记着老人的幼子,“关键是要救左庶长,杀魏狗有的是机会!”
秦人憋的百年苦闷,哪里是李铁生能劝的,此刻都迸发出来,冲进去铁骑,都在挥舞着手里七尺秦剑,
照着猝不及防魏卒迎头劈下,根本没有听李铁生在喊些什么,
他急忙催促胯下马奔进去,在混乱军阵中寻找着赢虔身影。
隔着一片马蹄扬起沙尘,依稀可见高大挺拔身躯,抱着一个哆嗦如小鸡的老人,
李铁生认定这个人影,定是赢虔,急忙奔过来,“左庶长,渠梁公子命我前来助你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