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莫以宁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秋嬷嬷过来了。
秋嬷嬷生的和气,倒也没难为她,只轻言细语道:“世子夫人,侯爷因您今日气晕了世子爷,生了好大一场气,故而罚您禁足一个月,在院里好生反省呢!”
莫以宁也未辩解,只敛首低眉,欠了欠身道:“是,以宁知错了,以宁这便领罚!”
她心中欢喜无比。
明日不用上工了?
足有一个月不用上工了!!
莫以宁咬着嘴唇,生恐自己高兴的笑出声来,那便不妥了。
看着乖巧领罚甚至连辩解都没有一句的莫以宁,秋嬷嬷也为她叹息。
这孩子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实在太老实了。
她又多说了一句:“事关世子,侯爷素来便是如此,并非是为着难为你。”
又瞧见莫以宁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她也无法,只得点点头便离去了。
见秋嬷嬷离去了,莫以宁这才敢抬起头来。
一双大眼亮闪闪水汪汪,她乐的脸都红了,还得意道:“你们明日谁都不准叫醒我,待我能睡到几时便是几时!”
这叫正待宽慰她的文心、浅月一时间面面相觑。
二小姐怕不是已经疯魔了吧!受了罚竟还乐成这副模样?
一个月都不用上工啊!
这消息令莫以宁乐过了头,晚上在锦被里蛄蛹了许久,才渐渐的睡去。
翌日。
“什么!不去!”
原本是要好好乐上一个月的莫以宁,大清早的竟叫人摇醒了。
她还迷迷糊糊的以为自个是在做噩梦呢。
岂料那竟不是梦!
“你去告诉他,我被侯爷禁足了一个月,哪里都去不了!去不了!”莫以宁气哼哼的。
她这会子可是一肚皮的气。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呐!
继母跟继子打擂台,少不得她!
儿子跟亲爹打擂台,也少不得她!
当真是欺人太甚!忍无可忍!
原以为能快活一个月,岂料一大清早的,那长风就亲自来请她,还在院门口候着不走。
莫以宁满心的欢喜才过了几个时辰,便叫人捶了个稀烂。
文心急的不得了:“原是长风说的,就因是侯爷的话,才叫世子爷动了真怒,堵着气非得叫您过去呢!
这可如何是啊?您是听侯爷的还是听世子爷的?
哎呀呀,二小姐别睡了快醒醒!”
莫以宁气得狠了,哪里还睡得着!
怎么办?能怎么办!
儿子跟老子打擂台,这宝贝儿子跟纸糊的一样,说不得骂不得气不得,老子除了认命还能怎地!
所以说,好好的男子做什么要插手内宅,搞的鸡飞狗跳,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莫以宁恶狠狠的一把掀开锦被:“走,去见他!”
然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
洗漱、擦脸、涂脂、梳头、换衣裳。
文心还要给她抹粉,莫以宁啪的一下一把拍开,依旧是气哼哼的:“他?不配!”
簪头发的时候,莫以宁呼啦啦的给自个簪了一脑袋的金钗,吓得文心浅月手忙脚乱的一根根给她拔下来。
“二小姐,可不兴这样,那是世子世子世子,就算您不喜欢他,惹他厌烦了能得着什么好!您要再给他气昏过去,可如何了得!”
长风的名头院子里的人可是都听过的,他凶神恶煞一般站在院门口,小丫鬟们都怕的很。
好容易等到了世子夫人,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世子等着您了,快请吧!”
莫以宁满心的不情愿,还想挣扎挣扎:“再等等,我还没用早饭呢?”
文心望向长风陪着笑脸:“不妨事,过会子便让浅月送去风禾院,您快些去吧……”
莫以宁只得跟着长风走了。
走到半道长风提醒她:“世子夫人,世子爷最大的忌讳不是那毒妇,而是侯爷,且是提都不能提,每次提及必然是不顾及身子的暴怒,还请您不要提起他。”
猜都猜到了。
这头老子刚刚将她禁足,那头儿子必得把他爹的脸面剥下来,放在脚下踩上一踩。
莫以宁沉默的点了点头,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清的,总不能真的叫她将世子给气死了吧。
那她还得守寡呢,也不知圣旨赐婚好不好改嫁……
谢明矅睡的晚,却醒的早。
长风跟无忧也不知道他醒着,两人悄悄嚼着舌根,谁知四下里极其静谧,竟叫他听到了。
谢明矅立时便勃然大怒,连自个的身子都顾不得了:“咳咳!摆出这副慈父的样子给谁看呢!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管,你去,立刻去!把那莫以宁给我叫过来,她敢不来试试!咳咳咳!”
……
莫以宁进到风禾院的正屋里,被长风带到了偏厅,坐到了桌子边上。
她一醒来便生了场气,又是一通忙乱,到了这会儿竟饿的发慌:“长风,我还没用早饭呢!”
长风倒是善解人意,还体贴的很,向她行过礼方道:“是!属下这就令厨房将早饭送过来!”
她人既然来了,长风倒是不急了。
谢明矅虽未到厅里来,却早有人报与他知晓,他的气倒是顺了些。
一边穿衣裳,一边自言自语道:“还知晓该听谁的话,也不算太过蠢笨!”
待无忧扶着他走到偏厅的时候,正好看到长风在给莫以宁上早饭。
无忧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气的脸都鼓了起来。
这个厚脸皮的女人竟敢使唤他的兄长!
他立时求助般的望了眼世子爷,可气世子爷竟然不管!
谢明矅是被莫以宁的好胃口震惊了。
“还要一个荷包蛋,要煎的嫩嫩的!”
“这是鱼汤煮的面条吗?一点都不腥,鲜的紧,好吃!再加一碗!”
“这是素馅的包子吗?那只要一个就好了,好吃是好吃,可是,就没有肉包子吗?”
“这是胡饼呀?好小!不过很焦脆呢!”
“这碟小菜不错,怎地不搁点香油,也是采买那里送的吗?怎地我院里没有!”
“粥?粥便不吃了!该吃不下了!”
谢明矅听不下去了,却还是坐了过去,他讥讽道:“呵,竟还有你吃不下的?”
莫以宁瞧见他来了,悄悄的撇了撇嘴。
这会子又被他说道,心中那股气不由的向外冒了冒,忍不住的便要还嘴:“瞧世子爷说的,我年纪还小呢,身子也还在长呢,可不得多吃些!”
她心情没那般糟糕了,该说不说,谢明矅这里的早饭当真是不错。
那个鱼汤炖煮的浓浓的,一根刺也没有,面条子筋道爽口。
莫以宁吃东西慢嚼细咽,却是格外认真。
谢明矅看她吃的香甜,竟觉得自个也可以来一碗面条子。
她咬了一口浸着鱼汤的荷包蛋,险些鲜掉了眉毛,便有些心满意足的多了句嘴:“世子爷怎地不吃?”
也不知为何,谢明矅见她吃的高兴,必得刺她两句:“不急,且等等看,我瞧瞧有没有毒呢?”
莫以宁的腮帮子顿住了,实在忍不了的白了他一眼,捧着碗换了一个方向接着吃。
谢明矅也要了一碗面条子,可吃了一口之后,只觉着味道寻常。
那表情叫莫以宁瞧见了,她那双杏眼骨碌骨碌转了转,方道:“世子爷,这厨娘跟着你,委实是糟蹋了,要不你把她给了我吧,正好我小厨房里缺人呢!”
“哼!”谢明矅斜睨了她一眼,苍白的嘴唇里吐出两个字:“做!梦!”
嘶!这人当真可恶!
莫以宁不想理他,捧着碗便坐的离他远了些!
谢明矅好胜心作祟,便是不爱吃,也囫囵把面条子都咽了下去。
叫长风惊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