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视线,胖果觉得为这种人不值得落泪,抬手狠狠擦掉。
可眼睛都擦红了,眼眶里廉价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用这个擦吧!”
温柔清冽的声音响起,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块递到她面前,带着淡淡檀香的手绢。
她扭头望去,看到了程北望最在乎的姐姐。
她一愣,哽咽着,心情复杂,忍不住埋怨道:“你是他姐姐,你为什么不多劝劝他。全天下他就只在乎你一个人了,你当初为什么不多劝劝他?”
娆娘将手绢放到她手里,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官道,敛下了眉眼:“我也想劝,可他已经过了听姐姐话的年纪。况且……我只是他儿时的姐姐,不是如今山匪程北望的姐姐。”
小时候的阿弟会听姐姐的话。
长大之后的程北望,谁的话都不会听的。
这条道,明知是错,可他执意要走,谁也拦不住,谁也劝不住!
娆娘神色平静的说完,不再管她,朝着不远处的燕风霁和沈重山走去。
走了几步,她仰头望了望天,还是停住了脚步,回头问她:“你是要跟我们一起走,还是自己回去?”
“当然是跟你们走了,我在粟阳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认得回去的路。”
胖果擦了擦眼泪,少女不好的情绪来去如风,最后散在风里,小跑着跟上去,一脸严肃道:“你们的行踪一直都在程北望的掌握中,是不是你们身边也有他的细作啊?”
这话一出,沈重山第一个跳了出来,不高兴道:“胖丫头,不带你这么挑拨离间的,我们拢共就三个人,你针对我不要针对得太明显。”
怎么哪儿都有这个人?
胖果斜瞥了他一眼,蹙眉道:“我哪有针对你?我看都没看你,是你自己心虚吧!”
“我心虚?我看你就是程北望故意丢下来挑拨离间我们仨坚不可摧的信任的。”
说完,沈重山白了她一眼,哼道:“你们这种假意反目成仇的小把戏,拙劣不堪,爷看得多了。”
“呸!在姑奶奶面前,你给谁称爷呢?”
要论翻白眼瞪人,胖果可不输给他,呸完狠狠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朝他砸去。
沈重山眼疾手快接住,都没看一眼是什么,就急忙躲道燕风霁身后,嘚瑟道:“瞧到没有,她恼羞成怒了,被我拆穿了就动手,粗鲁!”
“你还是先看清楚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吧!”
娆娘上前了两步,好心提醒了一嘴,说完拍掉他抓住燕风霁胳膊的爪子,将自家夫君拉到了自己身边。
沈重山微微怔了一下。
旋即,赶忙低头去瞅手里的东西。
待看清楚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时,他惊得瞪大了眼睛,却不忘压低声问:“你怎么会有龙鱼令?”
问完,下意识就要跪下。
因为于大景所有皇家暗桩明卫,见龙鱼令者,如见陛下亲临。
但膝盖刚弯,就被胖果用脚尖抵住,阻了他膝盖着地。
“今日不用跪。”
她说着上前了两步,拿回龙鱼令收好,也换上副嘚瑟表情道:“你我虽明暗不同,但我手执龙鱼令,可号令所有明暗桩。姓沈的,再敢对我不敬,当心我处置了你!”
语罢,她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最前头。
沈重山拍了拍膝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扭头看向瞧热闹的娆娘两口子,皱眉问:“你俩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燕风霁不语。
娆娘摇头:“刚刚知道。”
在林子里的时候怀疑过,不过没敢肯定,毕竟接住墨汁,没有让叶家人发现他们躲在榕树上的人,不止胖果一个。
只是不知道程北望到底是怎么想的。
发现了他们,却选择了装作不知道。
沈重山闻言,明显不相信,正想再说什么,小道前头不远处,有人迎面看到了他们。
不对,准确的来说是看到了沈重山。
惊讶得“哎呦喂”了声,随即便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围着他,眼神滴溜溜地转着道:“我滴个乖乖呦,康家老姐姐不是说她大儿夭折了吗,那这位长得跟他那么像的小兄弟是谁?”
沈重山一愣。
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一身粗衣男装。
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发现大秘密的胖婶心里打着小九九,赶紧凑到娆娘身边,挤开旁边的燕风霁,小声对她道:
“菱角啊!你那个婆母坏得很呦,一天到晚说自己家大儿子夭折了,别是骗你的吧!你才来不知道,前两年杠子村那边,就有好几家上门女婿骗婚吃绝户的,你可要把钱财藏好了,实在不行就全给婶子,婶子帮你拿去放印子钱去,到时候得了利润,咱们对半分,怎么样?”
不怎么样!
娆娘还没开口,被挤开的燕风霁已经拂开了胖婶一脸热切握住她的手。
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侧,冷脸道:“天都还没黑,婶子就开始说梦话了吗?”
估计是常年冷脸的人的优势,他一冷脸,周围气氛都感觉凉嗖嗖的。
反应过来的沈重山立马接话,直接开怼道:“可不是,我们家的钱财放的印子钱,凭什么要和你对半分?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整天白日做梦,多大的脸啊,也好意思说出来。”
早就想这么怼了。
整个月牙村,就这个胖婶心眼子多,心还不好。
平日这村里,十家吵架的人家有八家都是她背后搅和的。
剩下两家也都是她撺掇的。
整个就跟个搅屎棍一样,比程北望那厮还能搅。
记得他们刚来月牙村那天,还没来得及放出燕风霁是娆娘上门夫婿的消息,这个胖婶闻着味就过去了。
一整天跟没事干一样,逮到机会就往他面前凑。
一凑就尽说些有的没的。
不是说崔菱角的母亲当年守寡后,有多被人惦记,就是明里暗里的,说人家崔菱角的母亲有多不自爱,跟谁谁谁不清不楚。
真是应了那句寡妇门前除了是非多,长舌妇还更多!
反正就打着心直口快当借口,有意无意地说些毁坏人家名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