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太突然了,别说宋哲,连我都没想到。
随着獠牙被拔掉,宋哲顿时“嗷”了一声,惨兮兮地捂着冒血的嘴唇,委屈巴巴地看着这位泼辣小姨子,
“你……你干什么拔我的牙?那可是我作为血族身份的象征。”
刘媚嫌弃地把牙丢给他,擦了擦手说,“这算给我堂姐出气好了,反正你又不吸人血,留着这么长的牙干嘛,真难看!”
宋哲总算认识到了这位姑奶奶的厉害,哭丧着脸说,“那也不能硬拔啊,你知道多疼吗?”
刘媚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把脸一沉,说闭嘴,再敢废话,姑奶奶把你另一只牙也拔了!
宋哲立马就闭嘴了,捂着还在渗血的嘴巴子,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猜这位老兄心里一定很苦逼,估计想破头都没想到自己这位小姨子居然这么狠。
我打了个哈哈说,“好了,该出的气都出了,说回正事吧。”
我再次看向宋哲,说你现在连个选择,要么继续流浪,为你主人打掩护,最终被魔党的人追上,第二天登上暴死街头的新闻头条。
要么是跟我们合作,带我找到你背后的人,然后我再视情况而定,到底要不要帮你们。
宋哲不说话,满脸的挣扎和犹豫。
刘媚直接气坏了,一跺脚,指着他鼻子又骂,“你个臭渣男、死扑街,都这样了还只想着保护自己的主人,你有没有为我姐想过!”
出于对宋哲不负责任的气愤,刘媚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统统都宣泄出来,我早就领教过她的嘴皮子,哭笑不得道,
“行了你少骂两句,那是你堂姐夫,又不是你儿子,哪能这么训?”
刘媚一叉腰,说老娘才不稀罕,谁会生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这话搞得我们都很尴尬,最终还是宋哲苦着脸发出了投降信号,
“好吧,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主人,但……你们必须保证我主人的安全,绝对不能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否则就算拼了命我也一定会站在他那头。”
“你可真有种啊……”
刘媚气笑了,一瞪眼就要上手,我赶紧让林远把人架走,轻轻搀扶起宋哲,叹气说走吧,我也想见见你口中的这位主人,到底是个有多了不起的人物。
这一番折腾,我们离开牙医诊所时已经是下午,本以为宋哲的主人会隐藏在某个神秘的地方,谁知他竟然带我们横穿了刚才走过的那条大马路,没多久便绕到了那家废弃的天主教堂后面。
果然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天主教堂里面就藏着一只“大血族”。
在进入天主教堂的时候,黄仁义忽然变得不淡定了,偷偷拉了拉我的胳膊,很小声道,
“我客户的儿子就是在这一代失踪的,如果凶手不是宋哲,那就有可能是宋哲的主人,待会儿见了面之后该怎么处理这事……”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宋哲就回头道,“那个小孩不是被我主人咬的, 你们搞错对象了,我主人从来不会欺凌弱小,他只吸恶人的血。”
黄仁义哼道,“那可说不准,你主人不是受伤了吗,或许他为了尽快恢复实力,现在连小孩都咬……”
宋哲咬着后槽牙,说你住嘴,不许你这样侮辱我的主人。
我打断他们道,“好了别吵,要不这样吧,老黄你先在外面等着,等我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再叫你进来。”
黄仁义说,“行,你们的破事我也懒得管,但我那客户小孩的死必须有个交代,等你查清楚了再把事情告诉我。”
说完黄仁义就退出了教堂,刘媚看着他背影哼了一声说,“这个老黄分明就是怕惹麻烦,感觉事情闹大了不好处理,才故意借口跑路。”
我哑然失笑,说大家都这么熟了,老黄什么性格你都知道,没必要挂在嘴上说。
很快我们步入了教堂,这栋建筑不大,里面是一个不满杂草的院子,大厅内设有专门用来做礼拜的地方,还坐落着一座耶稣受刑的雕像。
林远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笑着说,“两个血族居然躲在了天主教堂里面,这想法可能真有创意。”
宋哲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这样魔党的人才想不到。”
说这话,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隐蔽房间,前脚刚跨进走廊,我就捕捉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瞬间我们停下脚步,全都眯着眼睛朝走廊深处观望,同一时间,我在走廊深处看见了一个身材消瘦,但个子很高的男性身影。
这人隐藏在黑暗处,浑身被隐隐笼罩,后背略显佝偻,由于光照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却能够在他身上捕捉到一种异样的气息。
的确是个受了伤的血族,看样子状态并不是很好。
正当我们相对的时候,走廊里的人已经发出一声咳嗽,随后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操着一口很流利的中文说,
“宋哲,为什么找来这么多朋友?”
他嘴上说着“朋友”两字,并没有暴露出任何敌意,显然是对宋哲很放心。
宋哲则垂下头,十分恭敬地说,“我也不想,但在出去寻找食物的途中被他们发现了,好在这些人对我们没有恶意,为了避免麻烦,我只好把他们带到这里,请你不要怪罪我。”
看得出宋哲是真的很尊敬这个家伙,而听了他的解释之后,阴影下的人却哈哈一笑说,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的朋友,而且你带来的这几位,确实能够帮到我。”
接着走廊里传来皮鞋的声音,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一束自然光从漏风的顶棚射进来,洒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怎么会是你?”
我们终于看清了这位“大血族”的长相,随后便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惊呼声。
太意外了。
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和宋哲的主人居然是认识的!
回想大半年前,我们为了帮林瑶小姐驱除身上的琉璃降,不远千里前往缅甸,最终因为对环境不熟悉,遭到宏光寺的埋伏,被抓捕进了地牢。
在那个肮脏逼仄的地牢下,我认识了好几个朋友,而其中给我的感觉最神秘,最捉摸不透的家伙,便是一位自称来自英国的记者。
他叫王豆腐,跟我们一起杀出了地牢,还并肩作战一起面对恐怖的血罗。
而在血罗被成功送走之后,王豆腐也跟着消失了,没有跟我们产生后续的交流。
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上这家伙了,可我想破头都想不到,这位西方的记者朋友居然会出现在成都,并且是以宋哲主人的身份出现。
我惊呆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林远和刘媚同样惊呆,都傻傻地看着王豆腐,震惊到无法做出反应。
反观王豆腐白皙的脸上却挂着友好的笑容,缓缓走出阴影区,分别冲我们点头道,
“又见面了,我的老朋友们。”
“怎么,你们是认识的?”
这下又轮到宋哲吃惊了,他看了看王豆腐,又看了看我们,嘴角抽搐了几下,满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认识,这个世界很小,其实当你带他们进来的时候,连我也被吓了一跳呢。”
王豆腐显然早就躲在暗处观察过我们了,因为确定了我们的身份,所以才会毫不设防地走出来迎接我们。
随后他缓步来到我面前,带着一脸绅士的微笑,“周玄,你还好吗?”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郁闷地摇头一笑,又把目光压低,看向了王豆腐的胸口,发现他胸腹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伤口,虽然被包裹得很好,却依稀散发着溃烂的血腥气味,显然受伤不轻。
我说,“我过得还算不错,但你的处境似乎就不怎么样了。”
王豆腐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苦笑道,“是啊,这些年为了躲避仇家,连家也不敢回,只能隐姓埋名到处躲,本以为去了东南亚或许会很安全,可因为宏光寺……最终还是暴露了行踪,后来又遭遇了几次追杀,才辗转来到这里。”
我点点头,有指了指他被鲜血涂满的小腹,奇道,
“你这伤持续多久了,怎么伤口溃烂这么厉害?”
按理说血族拥有十分逆天的能力,只要不是在短时间内遭受致命伤,应该是可以迅速恢复的,这一点和北欧的狼人属性很像,可看王豆腐现在的下场,似乎已经拖着伤病生活了很久。
王豆腐吸了口凉气说,“我中了一种很诡异的阴毒,这种毒素可以组织我的伤口愈合,持续放大我的虚弱,也是因为这种毒素的存在,我才被迫一直躲在这里。”
我很奇怪,说同为血族,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他们为毛用这么恶毒的手段追杀你,甚至不惜跟到中国境内,也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呢?
王豆腐苦笑说,“两个原因,一个是我致力于克服血瘾的研究,可以让很多被迫加入魔党的年轻血族恢复正常的生活,这一点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被打伤了背叛族群的标签。”
还有一点,王豆腐手上掌握了一件对血族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这才是导致魔党穷追不舍的根本原因。
说话间,他忽然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捂着小腹靠在了墙上,我看出他的确伤的很重,赶紧上前一步搀扶,说你现在的样子不方便说话,还是快找个地方躺下吧,我可以帮你检查一下伤势。
他无奈地摆手说,“不用了,我中的是一种来自西方的神秘血毒,已经试过很多办法,根本不能化解。”
林远却笑了,对王豆腐说,“你在东南亚待了这么久,难道没听过本命蛊吗?周玄可是个很厉害的蛊师,别人解不了的毒,未必能难得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