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画咒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在法坛上画满了朱砂符号,同样是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随后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利用米酒浸泡过的黄米。
他把黄米取出,洒在八音盒上,我则取出更多鸡血线,分别绑住八音盒的四个角,将鸡血线绷直了,围绕在胳膊上缠绕了几圈,盘腿坐下来准备辅助念咒。
林远很快画完了符咒,点上蜡烛搁置在法坛中间,围绕法坛转了一圈,随后手腕翻转,取出一把桃木短剑,将手腕一抖,桃木剑立刻直指八音盒,顷刻间我便感受到一股阳刚的气息传递出来,作用在八音盒上。
同一时间那八音盒也变得躁动起来,居然微微颤抖,弥漫出一股纯黑的气息,连同法坛也接连开始晃动。
林远表情肃穆,踩着不丁不八的脚步绕圈,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垫着脚走路的鸭子,看起来颇为滑稽,但随着他的脚印塌动,屋子里很快也产生了一股旋风,不断围绕着八音盒旋转。
八音盒内则弥漫出更多黑气,与林远的念力发出无形的碰撞,林远加快踩罩频率,嘴里则是念念有词,桃木短剑的运转频率越来越快。
正在这时,屋子里却传来很不和谐的手机铃声,我扭头一看,发现刘媚正点开手机,与守在病房的黄仁义通上了话,没一会儿就走来附在我耳边说,
“不好了,黄老板说林瑶又开始发作了,在医院表现得很难受。”
我略作思衬,看了一眼正在卖力踩罩的林远,摇头说没事,应该是林远的咒术刺激到了人眼琥珀中的邪气,导致它产生躁动,这才引起了林瑶体内的降咒共鸣。
刘媚把我的话转述给了黄仁义,那头的黄仁义却显得很焦虑,要求刘媚打开视频通话,把病房里面的情况转播过来。
我定睛看着手机屏幕,果然随着林远的驱邪仪式,原本好端端躺在病床上的林瑶变得特别痛苦,身体时而抽搐、时而打挺,像极了一条脱离水面的鱼,额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眼球更是的渗出了很多黑血。
黄仁义对着手机镜头,焦急地问我该咋办,还说看林瑶现在的症状,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我又看了一眼林远,驱邪仪式正处在关键阶段,只能咬牙说,
“老黄,你一定要看好林瑶,让她再坚持坚持,我们这边很快就好。”
说完我把手机抛还给刘媚,同样抓住鸡血线诵念起了咒语,随着小腹下一股气旋的流动,一股淡金色的气流缓缓渗入人眼琥珀,只见那枚诡异的眼球居然膨胀起来,好似被赋予了生命般继续转动了几下,里面同样有大量红血丝在汇聚蠕动,显得分外邪恶。
同时我也感觉琥珀眼球开始发力了,一股极度森寒的邪气倒灌,法坛上面的烛火摇曳得十分厉害,连同整个法坛也发出了咯咯的晃动声。
屋子里明明没有风,可窗帘和洒下的黄纸却无风摆动,诡异地在天上飘来飘去。
我感受到了压力,再看林远,发现他的额头上也缓慢浸出了汗珠,念咒声不断加快,屋子里阴法气流来回碰撞,发出嗤嗤的爆鸣,甚至连电灯也变得滋滋闪烁起来。
这时候人眼琥珀散发的血丝变得更浓郁了,通过手机视频,我能听到医院里的林瑶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声很有穿透力,即便隔着手机屏幕都让我感受到了不适。
很快人眼琥珀中也传来了一声异样的尖叫,我瞪大眼睛,居然看见里面的黑气正在疯狂朝中间汇聚,逐步凝聚成一张诡异的黑色人脸,分辨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那黑色人脸在夸张蠕动,疯狂尖啸,几次都想从八音盒里冲出来,却被我和林远用法咒包围,压制得死死的,人眼上面的血丝则是慢慢变白,逐步有了淡化的迹象。
我和林远都感到十分辛苦,念咒声音越来越大,好在这要出租房比较偏僻,周围没有那么多住户,加上门窗被关闭得死死的,隔音效果还行,这才没有惊扰到楼下的邻居。
念咒持续了五六分钟,我俩已经大汗淋漓,刘媚取了一张纸巾替我擦汗,边擦边焦虑地说道,
“必须抓紧时间,那个女病人身体状况太差,现在三股念力隔空斗法,同样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反噬,她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我咬着牙点头,忽然爆发全力,将龙蛊的气息一并调动出来,刹那间鸡血线被染成了淡金色,一股凶戾的气息疯狂扑向人眼琥珀,同时林远也甩出一张蓝色的符纸,反手一压,狠狠拍在八音盒上。
两股气息同时爆发,对八音盒形成了一股冲击,瞬间八音盒下的黑色鬼脸发出凄厉叫喊,被强行压制进去,连同黑气也在疯狂溃败。
林远迅速取出黄布,将八音盒死死包裹起来,绑上墨斗线,同时还浇了很多鸡血在上面。
直到这时候屋子里的狂风才停止流动,乱飘的纸钱渐渐沉淀下来。
我长舒一口气,睁开眼起身,视线再次定格,感觉八音盒已经变得很安静,连那股黑法气息也被压制到了极点,于是小声试探道,
“怎么样,问题搞定了吧?”
林远使劲擦汗,却没说什么,直接将包好的八音盒递给刘媚,请她代为保管,随即脚步匆匆地带我重新返回了医院。
推开病房大门,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好在林瑶已经安静下来,被黄仁义用红线绑住手脚,牢牢固定在了病床上,林老板则是手足无措地守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看着,表情格外无助。
看见我和林远进屋,黄仁义立刻跳上来说,“两位老弟,你们可算来了,你不知道这丫头刚才挣扎得有多厉害,我见了都感觉害怕!”
我点点头,示意黄仁义先别说了,快步走向病床上的林瑶,替她号脉,林远表情凝重地走来,询问我怎么样?
我长舒一口气,说还好,虽然气息衰弱,但生命特征还算平稳。
大伙儿全都放心了,林老板急不可耐地走来说,“那我女儿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我说不确定,运气好天亮后就能醒,运气不好的话可能需要个三五天,刚才我和林远一起下咒,与八音盒中的邪气隔空对抗,虽然咒语不是直接下在林瑶身上,可她毕竟承受了巨大的反噬,同样被那股邪气折腾够呛,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老板带着颤音问道,“那,等我女儿醒来之后,是不是就能彻底没事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扭过头和林远对视了一样,双双露出苦笑,
“没这么简单,虽然降头媒介得到了压制,可那股邪气还在,而且我也没有办法彻底化解你女儿身上的降头,只能说现在媒介得到压制,你女儿发作时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痛苦,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哪怕今晚我和林远都豁出了老命,能做的也是暂时压制人眼琥珀的强大怨气,但问题的根源并没有得到解决。
林老板一脸沮丧,红着眼眶说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女儿彻底恢复健康,只要我们能够做大,他宁可倾其所有。
我笑笑说,“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的一步步来,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你女儿恢复清醒,再把当初发生在缅甸的事情告诉我们,只有这样才能对症下药不是?”
好说歹说,林老板总算放心了,压抑着内心的委屈,继续坐在床边照顾女儿。
忙活这么久我们也很累了,于是双双提出告辞,黄仁义却没舍得走,仍旧欲言又止地守在床边,一副吞了苍蝇便秘的表情。
我猜到他在想什么,好气又好笑道,“老黄你至于吗,难道担心林老板会赖账?他女儿的事情还没彻底搞定,接下来仍旧需要我们帮忙,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么大个老板不会少了你的劳务费。”
被我看穿心思的黄仁义嘿嘿一笑,表情略显尴尬,这才跟上来,陪我们一起回了休息的地方。
这一顿忙活把我累够呛,回家倒头就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我起床洗了把脸,感觉肚子咕咕叫个不停,赶紧下楼找吃的。
黄仁义并没有返回浦江,而是跑去我和张浩合开的店铺里打秋风,晚上我们一起去了一家烧烤摊撸串。
喝酒时张浩问起了关于林瑶的事,说这次的业务是不是很不麻烦?
我点头说是啊,最主要的一点在于,林瑶并不是在国内中的咒,事发地点在缅甸,搞不好我们还得出国一趟。
张浩表示了担忧,说你这辈子都没出过国,尤其是还是缅甸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听说那地方邪术横行,本地法师相当排外,去了也不怕有危险?
我刚要说话,刘媚却率先嗤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父母在缅甸还认识不少生意上的朋友呢,如果真要出国的话,我可以帮忙规划,至少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拍脑门说对呀,你爸妈生意做得这么大,比起林老板也不遑多让,肯定有很多国外关系,倘若真是要出国的话,倒是可以找你老爸帮忙。
刘媚斜了我一眼,说哼,现在才想起姑奶奶的好了吧?帮你出国没问题,但有个条件,这次行动你必须带上我,姑奶奶这段时间一直帮你装修房子,都快无聊死了,刚好可以趁机出国游玩一趟。
我苦笑不迭,说就算出国也是为了办正事,哪有时间陪你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