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它就这样出现了。
狗曰的巨熊居然晓得躲在水下偷袭,出水的气势滔天,完全把我震在了原地。
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巨熊粗壮的爪子距离脑瓜仅剩最后十公分,钢刀一样的爪子、冒着血色的瞳孔,让我感到有头到脚的冰冷。
可能是我命不该绝,惊慌失措地踩在一块活动的石头上,随着石头的滚落,身体也失去平衡摔倒想地面,反倒避开了脑浆迸裂的结果。
吼……
巨熊一爪子扑空,眼中的凶意却丝毫未减,用爪子抱住我的双腿,拼命朝水下拖拽。
我大吼大叫,拼了老命地挣扎,可这玩意的力气比牛还大,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对抗,我很快就被拖进谁水潭,小半个身体都浸没到了水中。
巨熊不断拉扯,疯狂朝水下退去,我心惊肉跳,大脑早就陷入一片空白,正不知道该怎么是好,耳边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四溅,一大蓬鲜血随即洒落在我脸上。
这血液又稠又腥,糊在脸上令人作呕,好在作用在腿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不见了,我忙把头抬起来,迎面就看见林远正带着袁成飞奔过来,在他们身后还紧跟着周八爷等人。
袁成手里抓着一把自制的土枪,正对着巨熊疯狂搂火,专打这畜生的眼睛,虽然自制土枪的威力没办法和真正的手枪相提并论,可巨熊的眼睛毕竟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扛不住砂弹攻击,连挨了两枪后,只能不甘地松开爪子,纵身跌进了水潭。
紧接着又是一道爆炸般的水声,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枚榴弹,水花再次溅起,将溪水搅得异常浑浊。
我飞快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看向水面,巨熊落水后便没有再出现,估计是沿着水潭潜入了其他区域,此时林远和袁成也感到了附近,一个飞快扑向毛爷的尸体,另一个则飞速赶到我这里,询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说伤倒是没有伤到,就是有点被吓够呛。
林远在我身上反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伤口,这才松口气,扭头又看向了巨熊消失的地方,抽着冷气说,
“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长这么大,难道是……”
他话说一半就停下来,满脸诡异地看我,我则认真地点头,说你猜的没错,人面熊,原来山里真的有这玩意。
我从来没有和一头熊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不要说传说中的人面熊了,哪怕是动物园里的狗熊也必须用栅栏隔离起来,哪有机会跟游客贴脸接触?
我惊疑未定,颤巍巍看着人面熊消失的地方,此时周八爷他们也飞速赶到岸边,凝视着水中还没有消散的血渍,沉声说,
“这畜生受了伤,肯定在水里躲不远,走,咱们四处找找,一定能把它逮住。”
我急忙阻止道,“可别,这畜生成精了,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聪明得很,刚才就知道躲在水里袭击我,如果贸然追上去的话,只怕会……”
“没事,我没有枪,怕毛啊!”
袁成刚把毛爷的尸体抢回来,气得想找那头巨熊拼命,根本不在意我的说法,转身就朝溪水下游追去。
无奈,我只能陪同林远一起追了上去。
有了这段插曲,我们一整夜都没睡好,继续在山里奔波了四五个小时,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翻细致的搜寻后,我们终于在距离那个水滩下游超过三百米的地方,发现了那只人面熊的尸体。
是的,这玩意死了。
袁成在黑暗中胡乱开枪射击,恰好打爆了它的一颗眼珠,砂弹沿着眼窝钻进头颅,哪怕是人面熊的顽强生命力,也扛不住这样的伤害。
在沿着溪流下潜超过两百米后,这畜生终于还是重伤不治,死在了水边的一个浅滩上,当我们沿着血迹找到它的时候,尸体早就凉透,蜷缩成了一圈。
周八爷第一个跑到人面熊身边蹲下,把手搭在这畜生脑袋的伤口上,面露古怪之色,
“这畜生好像怀孕了,肚子里还有个胎儿,看着似乎不小。”
他的一句话就让我们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人面熊怀孕,说明这附近肯定还有它的同类,搞不好这里还存在一窝类似的野熊。
林远也盯上了母熊圆鼓鼓的肚子,小声说,“现在正是三月份,山里能吃的东西其实不算多,也许这头人面熊是因为肚子饿的没有办法,才会跑到营地偷走毛爷的尸体,没想到最后却挨了我们的枪子,唉……真造孽。”
我翻白眼道,“它造孽,难道老子不造孽?你们要是再晚一秒赶到,说不定老子就被它生吞活剥了,到了阎王殿上让我找谁说理去?”
林远笑嘻嘻地说,“你只有一个人,人家却是一尸两命,算起来还是让它吃了你比较划算?”
我气得对他屁股踹了一脚,却因为脚滑把自己摔了一跤,心里暗叹一声倒霉,刚想爬起来,却注意到这头母熊的爪子是弯曲的,里面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我心中一动,蹲在母熊爪子旁边,抽出短刀,将它僵硬的爪子一点点撬开,随后我看见一块蓝色的布条,皱巴巴的,上面还残存着一些血迹,血迹应该已经干涸了很久,经过溪水这么久的浸泡也没有散掉。
一帮人再次围了上来,对着那块碎布条啧啧称奇。
这深山老林,人面熊又不懂得裁缝,上哪儿去抓来这么长的一块布条?
很显然,这块碎布条应该取自某个人身上,想到这儿我立刻看向了马源,马源也沉下脸,捡起布条看了看,用十分凝重的语气说,
“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已经落入了这些人面熊手上。”
我忙说,“这布条是从你朋友身上扯下来的?”
他点点头,脸色异常沉重,说是的,“廖东进山前,身上就穿着一件蓝色外套,这块布条十有八九就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我们都不说话了,假如那几个村民落到了人面熊手上,那生还的概率也就基本就等于零了。
大伙儿的脸色都很惆怅,周八爷缓缓起身,说天快亮了,不如先回去吧,到了营地之后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沿着溪流溯源而上,走着走着林远却忽然把头抬起来,挥手示意我们先别往前走了,
“情况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里。”
我们面面相觑,赶紧躲到了旁边的树林,找到合适的地点后纷纷抬头看向前面,只见之前露营的帐篷附近,居然出现了几头灰色的影子,身材有点像大一号的狼狗,正在营区附近不断地徘徊。
“该死的,是山里的狼群,居然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抄了老窝!”
马源立刻恨声咬牙,摸出一把开山刀,打算给这些狼群一点教训。
我因为昨天晚上的遭遇,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赶紧摁住他肩膀说,“别冲动,这里的野兽好像和外面的有点不大一样……”
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林远和周八爷也露出了同样疑惑的眼神。
我们都是见过狼的,国内的土狼体型不大,基本也就和农村土狗相当,和眼下这几头野狼的体型却几乎赶上北美灰狼了,身材壮硕而矫健,浑身的毛发蓬松而健壮,光是尾巴就将近一米长,完全不像是本土的物种。
我对周八爷说,“老爷子,您常年在山脚下生活,有没有见过这么大号的野狼?”
周八爷摇摇头,说没见过,自己年轻的时候倒是制作过不少抓狼的陷阱,但逮住的野狼毛发基本都是光秃秃的,山上食物不够,导致这些野狼体型瘦弱,大部分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根本长不了这么大。
他的话刚刚说完,旁边的袁成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响不要紧,顿时营地中的狼群发现了我们的存在,瞬间好几头野狼齐刷刷地把目光抬头来,瞪着油绿色的眼睛看向这边。
沉默中双方对峙了一会儿,我们纷纷握紧开山刀,本以为凭着野兽对人类的天然畏惧,能够将这些畜生给吓退。
哪晓得打脸来得这么快,对视不超过五秒,领头的野狼便突然“嗷”地发出一声长嚎,随后那几头野狼便齐刷刷地跨越溪水,疯狂朝我们扑了过来。
它们四蹄飞扬,在水边健步如飞,速度快得令人眼晕,很快就拉近了跟我们的距离。
“被发现了,大家不要慌,只要不落单就没事。”
区区的几头灰狼,我们还没有放在眼里,全都背靠着背,打算通过人数优势来应对,然而那几头灰狼刚跑到我们前面不足二十米的时候,却齐刷刷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仰头发出了嚎叫。
狼嚎声在林间传递,此起彼伏,不一会儿我就看到北面山坡上蹿出另外十几头野狼,居然跟它们分兵两处,从不同的方向朝我们合围过来。
“居然有这么多!”
这下大伙儿全都傻眼了,本以为只是几头遛弯的野狼,只要随便打发了就是,谁知道转眼就来了这么大一群。
“小心,这些畜生过来了。”
林远率先发出一声低吼,握着开山刀跳到高处,迅速环顾四周,发现树林到处是野狼的影子在蹿动,这些野狼行动很有默契,全都游曳在四周徘徊,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攻击。
我们的心头却在不断下沉,时间耽误越久,赶来增援的狼群数量就越多,周八爷也意识到这点,急忙喊道,
“先冲出去吧,当心被这些畜生包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