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究竟该怎么形容这种状态,总之当阿泰的指甲逼近我胸口,准备贴脸开打的时候,情急下的我也放开了对左手掌心那团黑斑的压制。
下一秒在我手心深处居然爆发出一股吸力,十分蛮横地将那些灰色气息吸收了进去。
一股阴冷而强烈的气息沿着掌心汇入,瞬间我的左手僵冷如冰,整条手臂都麻了,前所未有的酸胀感让我变得异常痛苦。
但相应的,那些加持在降头师阿泰身上的灰气也在不断消失,连同他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量也在不断减小。
这家伙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猛,是因为通过献祭刺符的方式,催动那些灰色邪气来辅助战斗。
可现在嘛,这些灰色气息却被我左手掌心的黑斑强行摄走,随着灰色雾气的剥离,阿泰的力量也在不断减小,无法对我构成力量上的压制。
“这是怎么回事,臭小子,你手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感到自己的力气正在迅速消失,阿泰慌了,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惊恐。
其实我比他还要懵逼,不明白左手掌心那块黑斑为什么能够吸收他身上的邪气,而随着这些邪气被身体吸收,我也感到手臂酸麻难忍,皮层和经络也陷入了剧烈的**状态,仿佛下一秒随时都会被撑暴一般。
“啊……”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下意识发出一声大吼,膝盖狠狠一顶,砸中这家伙的小腹,巨大的力量顶得他几乎跳起来。
阿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像是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刘媚则抓住机会,从侧面一个迂回,用拳头砸在阿泰太阳穴上。
太阳穴是最致命的穴位,挨了这一击的阿泰身体开始晃悠,完全失去重心,闷哼着摔倒在地,居然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他了,迅速低头看向自己酸胀的左手,手心那团黑斑好似旋涡一样诡异地蠕动,形成一股吸力,还在不断吸收着空气中参与的邪寒气息。
这玩意就跟失控的水龙头一样,根本关不住,而随着大量邪气被吸走,我也感觉手臂变得越来越痛苦,犹如每一个细胞都被灌铅,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害怕得一匹,刘媚已经快速赶来,低头看向我掌心那团蠕动的黑斑,顿时也猜到了什么,赶紧把自己的双手覆盖在上面,手心弥漫出一股莹绿色的气息,触感冰凉,散发出阵阵温润的气息。
有了这层气息的覆盖,我才感觉酸胀的手臂经脉变得好受了许多,只是整条胳膊依旧沉得抬不起来,充斥着莫名的麻木感。
她无奈地叹气道,“想不到你手上的憎恶印记发作得这么快,估计是受到了那些负面气息的诱发。”
我脸色僵硬,哆嗦嘴道,“什么意思?”
刘媚看了我一眼,脸色沉重道,“这种憎恶印记能够吸收周围不好的东西,越是邪恶的气息,它就越是喜欢,可一旦吸收了过量的邪气,你的身体也会因为支撑不住而陷入崩溃,你看过《笑傲江湖》里的吸星大法吗,跟那个有点类似。”
啊?
我脑门子嗡了一下,没想到这块黑斑居然会对我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急忙问道,“那该怎么处理?”
“我暂时还没想到处置它的好办法,不过你也别担心,只要以后避免和那些负面的气息接触,它就不会发作。”
刘媚说到这里也很无奈,微微摇头,让我先不要担心,随后便扭过头,看向了愣在角落里的李芳。
降头师阿泰已经被我们联手制服,失去这张护身王牌,李芳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早就没有之前的嚣张,只能手足无措地靠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们。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媚逼视她道,“快把化解情降油的办法告诉我们,否则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李芳已经吓坏了,望着被打晕在地上的阿泰,却依旧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看得出她并不想放弃复仇,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依旧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见状,刘媚大步走上去说,“我可不像周玄这么有耐性,你也看到了,我们并不是普通人,你能找来降头师给何家的人下咒,我们同样能给你下咒,如果还不肯合作,我保证会让你变得比何娇还要痛苦。”
可这样的步步紧逼居然起了反效果,李芳索性横下一条心,十分硬气地说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可怕的,养父收养我,本就是为了替他复仇,如果完不成复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嘴硬是吧,我倒要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刘媚有点抓狂了,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她也没什么好办法,立刻眯紧了目光,打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我起身制止了刘媚,刚要开口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却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我吃力地掏出手机,一看电话居然是杨宇打开的,迟疑中接听了,问他怎么在这种时候找我?
等我搞清楚杨宇打来电话的原因后,人却傻了,握住手机怔了好久,足足过了十几秒,才一言不发地合上手机盖,对李芳叹气道,
“你的目地已经达到了,十分钟前,何师傅独自一个人爬到住院部顶楼,忽然从十几层楼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什么,他死了?”
原本还表现得很强硬的李芳大受刺激,双手紧紧握拳,脸上肌肉也在不停抽动,眼神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大喊道,
“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死掉,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李芳因为这条死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立刻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抱头,似乎舍不得让何师傅这么早就去死。
我猜她心里肯定预备了很多报复计划,或许还想留着何师傅的命,让他体会到更多痛苦。
只是谁也没想到,何师傅会因为内心的懊悔选择自杀,打算了这女人的所有部署。
我说,“我知道你心里还很不甘,可人毕竟死了,就算他生前造了很多孽,这下也该还清了,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对何家展开报复?”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绝对不可以……”
李芳表现得很崩溃,其实我能够理解她的情绪,一直以来她都以养父的复仇工具自居,现在仇人因为忍受不了内心煎熬,自己爬上天台跳楼自尽,虽然让她大仇得报,却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空虚感。
随着何师傅的死亡,李芳也好似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反倒变得手足无措了。
我叹气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每个人都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人生,你养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当初陷害你养父的仇人也失去了生命,接下来,你应该选择一种更加轻松的方式,好好为自己而活。”
李芳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我说,“可是、可是……”
我摇头道,“没什么可是,罪魁祸首已经伏法,加上这几十年的良心谴责,已经足够消除他的罪孽了,反倒是你,为了复仇伤害无辜的人,反倒陷入了下一种罪孽。”
我希望李芳能够悬崖勒马,及时宽恕别人,也是宽恕自己。
她被我说动了,双手捂着脸,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又指了指被打晕在地上的降头师阿泰,说你想清楚,这家伙千里迢迢陪你来中国,假如因此丢了性命,你又该怎么面对对他的亏欠呢?
“冤冤相报合适了,不妨听我一句,还是算了吧。”
我把选择交给李芳自己,平静地等待她的答复。
李芳经过了很漫长的沉默,最终还是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我原本以为自己报了仇会过得很轻松,想不到居然会是这种感觉,呵呵,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满脸死灰,陷入了巨大的纠结,眼神也变得灰蒙蒙的,毫无光彩。
直到十几分钟后,李芳终于稳定了情绪,默默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降头师阿泰,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抬头望向我,
“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化解情降油,但我有个要求,你们必须放了阿泰。他是为了还了我的人情,才会千里迢迢跑来中国,所有的事都是我指使他干的,你们不能再伤害他。”
说话时我有点意外,没想到李芳最终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她能讲出这番话,就说明还有得救,至少没有彻底被仇恨埋没人性。
我点了点头,保证道,“放心吧,冤有头债有主,何师傅的死已经为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只要你放过何娇,不仅阿泰能得到救赎,对你自己同样是一种救赎。”
李芳同意了,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告诉我这是压制情降油的解药,同时还把彻底消除情降油影响的办法告诉了我。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我也懒得再逗留,转身走出那片拆迁区域。
左手臂的麻木感依旧没有消失,我只能让刘媚把车开回去,找到了正在处理何师傅遗体的何娇母亲,把解药交给她,然后叮嘱她后续该怎么做。
事情到此基本也就结束了,我因为身体不适,并没有继续在晋平县城逗留,当天就跟刘媚一起返回了贵阳。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几天后左手的酸胀感渐渐恢复了知觉,只是依旧使不上什么力气,我尝试了很多办法,始终不能让左手恢复如初,正苦恼的时候,却接到了两通很意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