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峰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是其他几峰的欢呼。
没人知道,秦淮泊究竟是怎样在那般雷劫下撑下来的,但……
撑过去,便意味着此人日后必定大有造化。
主峰之上,那一道关切的目光随之收回,谢绝满脸欣慰。
而在天女峰,安若曦亦是如释重负。
她遥望天恒峰,美得令人动容的面容之上,已有两道泪痕。
“师兄,祝贺你……”
安若曦轻语一声,却想到了生离死别,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
后方的老妪始终静悄悄的,直至此刻,幽叹道:“小姐,九耀将倾,随老身回去吧!”
安若曦从未向人提起过,她来自于东荒安氏,传承极其古老的圣族之一!
“再等等。”安若曦说着,看向那沉在雾中的老妪,旋即道:“九耀将有大劫,为何家中不能出手助相助?”
老妪摇头,苍老的面容间不见任何血色,她回道:“九耀早已亡了,只不过今日才埋,悟龙老道背后兴许还有人,安氏并非惧怕,只是并无道理招惹,毕竟都处东荒域,难道小姐要为了九耀,让自家招惹麻烦么?”
安若曦面色难看起来,声音冷了几分:“既然如此,我留下来有何不可,我是九耀圣女。”
“小姐还是那般幼稚,你就算想留,老身去向谢绝说明利害,他会留你么?”
安若曦面色铁青,自己心中也明白,此事她恐怕做不了主,想当初听从家中长辈命令,远赴青州拜入九耀,本以为可天高海阔,却没想到,千里万里,那系在自己身上的线依旧在他们手中。
“就算如此,总得让我与师兄告别。”
“秦淮泊惹怒悟龙道人,乃是已死之人,小姐还是忘了他吧……”
……
天恒峰内。
秦淮泊缓缓睁眼,一场雷劫,几乎令他身上无一块血肉完好,最终是万古长青功,使血肉重生,脱胎换骨。
内视己身,前两段玉脊已然化龙,那处本就是道骨,在入此境后,其中蕴有龙影散发玄光,无比神异。
秦淮泊野心很大,因而方才吞食海量灵力,踏入化龙境对他而言并不难,难的是他的目标是更高的境界!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那雷劫也来得异常猛烈。
好在,成功了。
化龙三重,是他给自己的答复。
而若说化龙境是建一座桥,那么他今日便是一举建好了桥墩!
他垂首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头一次,感觉到力量就在自己手中孕育。
入化龙三重境,加上道骨魔血,除去那些妖孽天骄外,此境寻常修士,应当皆不是他对手。
如此,在即将到来的洪流中他才有可能保全自身。
秦淮泊扫了眼破碎的仙光居,面色无悲无喜,再度坐下,闭目,沉入太虚禁内。
星空长廊再度出现,就如同上次一般没有任何分别。
只是在那道路前方,又有新的一段路出现。
秦淮泊踏步而去,途经三扇铜门,未有任何停留,来到了第四门之前。
化龙三重的修为,只能保证他在化龙境内无敌。
而若是想在更强的对手面前有自保之力,就看这一门之后有什么了。
秦淮泊的双手落在了沉重的大门之上,伴随着他轻轻推动,门开。
一座嶙峋枯山出现在眼前,山不高,在苍穹下的影子同一棵歪脖子树般,但就是这样的一座枯山,透散着令秦淮泊心惊肉跳的剑意。
秦淮泊向着剑意的源头走进了枯山之中,一座坟冢静静便静静躺在那处,而周围,则是无数锋利的剑痕,唯独坟冢前的墓碑上干干净净,其上没有任何名字,只有那苍劲有力的四字。
“苍天已死。”
秦淮泊看着那四个字眼,不由得轻声惊叹,这四字之中,蕴含无上剑意,留下这字眼之人,只怕是一位剑道帝尊。
再看向这座坟冢,眼中便不自觉充满敬意。
“虽不知前辈大名,但必定是过往岁月中赫赫有名之辈,晚辈无不敬之意,顿首再拜。”
行礼过后,秦淮泊起身,目光被坟冢旁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吸引。
那剑孤零零地斜插在那,似是守孝的后人面向坟冢,在接触到秦淮泊目光时,那锈剑一震,冷厉剑意瞬时刮破了秦淮泊的脸颊。
而就在这时,坟冢之中忽有一道灵光涌出,没入秦淮泊身躯之内,在秦淮泊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便多出了一门无上剑术《万神剑劫》。
秦淮泊不由得呢喃出声:“剑之太祖,逆断仙缘……”
他神情一震,这无名剑冢之主,极有可能是远古第一位剑帝,否则岂敢自称剑之太祖。
只是距离当下时代太过遥远,秦淮泊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任何与之有关的信息。
但就冲这墓碑上的苍天已死,以及那口诀中的逆断仙缘,便可知这位无名剑帝心性有多高了。
秦淮泊微微吸了口气,朝坟冢再度行礼。
正要离开时,目光再度望向那柄锈剑,只见得剑身轻颤,犹如啜泣一般。
面对秦淮泊的目光,也没有表露出方才的敌意。
秦淮泊已得剑诀,怎好再取走此剑,当下脚步没有停留。
而那锈剑却是忽然飞来,霎时间无数剑气啸鸣,秦淮泊眉头一皱,就见得锈剑悬于身前。
真是一柄好剑,哪怕锈迹斑斑,但其中剑意如无穷尽般。
秦淮泊握上剑柄,身上剑势猛然暴涨,原本笼罩整座枯山的剑意,瞬时归于他身体之内。
赠剑诀,赠剑,赠剑意。
秦淮泊转首看向坟冢,此刻那其中的存在,似乎才彻底死去了一般,没了任何气息。
“前辈,多谢。”
待到秦淮泊脱离太虚禁,睁开双眼时,手中多出了那柄锈剑。
这剑身上没有任何文字,与那剑冢中埋葬的人一般,皆是无名,或是他们都不在乎所为的虚名,也是,历史长河中既然大帝留下了姓名,便会有大帝不屑于留名于世。
秦淮泊抚摸锈剑,那剑一震,他缩回了手,指尖已有血珠。
秦淮泊苦笑一声,道:“好吧,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