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楠轻轻挥了挥手，一旁的沙石上前拉着亚南往外走，带他去莫鲁负责的耕种部门登记。
送走了这位半兽人族长后，略显空旷的议事厅里只剩下他和修钺俩人。
舟楠有些脱力地坐回木凳上，几颗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他竭力咬紧牙关试图驱散大脑的眩晕感。
修钺的眉头皱紧，他还从未见过青年露出这副痛苦的模样。
“你怎么了？”修钺边问边用右臂环住舟楠，避免他不小心从木凳上摔落。
“不...不要紧，只是有些累，应该是昨晚没睡好。”舟楠见眼前的男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头脑晕眩的同时，心中却久违地感觉到一丝温暖。
修钺右臂一紧，将舟楠轻轻地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让他能够靠在自己肩上。
“如果你觉得累，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修钺的声音平稳，话语间并没有任何违心的成分存在。
舟楠正感受着修钺坚实的臂膀，心里默默评价着肌肉的厚度，闻言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离开？那赤湖的人们怎么办？”
“自生自灭，他们现在的生活相较之前已经好过百倍。”修钺低头看着他漆黑的发顶，鼻尖轻轻地动了动。
舟楠失笑，纳波力大陆本地人的价值观果然和他大相径庭，换作是他，至少也是做不到摸着良心放任赤湖这些跟随他的人自生自灭的。
不过他也没有立场去苛责修钺，很快他就会体会到，弱肉强食这条法则是纳波力的铁律。
被修钺这么一打岔，舟楠的头疼减轻不少，他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没休息好，而是他的精神海紊乱所造成的影响。
自从镜中蝶融合进地龙鳞片后，舟楠精神海的能量可以用繁杂来形容，凤凰周围产生的能量，转轮活动转化的以太能量，以及舟楠自主“吸收”的以太能量，三者伴随着镜中蝶形成的小型旋涡，在他的精神海里不停酝酿着能量风暴。
原先经过地龙鳞片以及凤凰的镇压后，镜中蝶大有偃旗息鼓之势，老老实实地在地龙鳞片里待了一段时间。
但舟楠没想到的是，他平日里借助转轮力量进行机械制造时，不可避免地会与以太能量进行沟通，镜中蝶似乎是找到了可乘之机，竟是在精神海里借助着各方能量开始酝酿能量风暴，试图逃脱束缚。
舟楠对此毫无办法，任他有十八般武艺，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他对于这些事物毫无头绪，甚至在此之前他绝不会相信人类的大脑里会有精神海这种东西。
好在转轮有几分靠谱，在经过几轮有意识地试探和测验后，转轮给出了一个笼统的结果：
“大概就是一堆不稳定的炸药在你脑子里的程度，好消息是，这堆炸药暂时还不会直接爆炸。”
舟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眼下只得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人活一口饭，至少目前他还不用为了自己的吃食担心不是吗。
在回到赤湖之后，舟楠曾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塔塔拉有关镜中蝶的传说，这位密林矮人炼金师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自己短小的胡须，接着告诉舟楠：
“传说镜中蝶是大陆上最美丽的生物，是神灵纪元时诞生的无价之宝。”
“然后呢？镜中蝶有什么用？”
“你问这些干什么？”塔塔拉疑惑地扒拉着他的胡子。
舟楠简单地将他们与刀疤男一行人的遭遇复述了一遍，只不过省略了镜中蝶出现的部分，只是简单告知塔塔拉，这伙以刀疤男为首的佣兵是为了镜中蝶出现的传闻才来到低语森林。
“真是一群舍得浪费时间的家伙……你问镜中蝶的作用？……不知道。”
……
塔塔拉看着舟楠有些失望的表情，抓耳挠腮地想了想，又补充到：
“我记得矮人族古籍里有一点记载，镜中蝶追逐着神灵的气息，具有神秘莫测的强大威能……至于是什么样的力量就没人清楚了，神灵纪元都过去多久了！谁知道这些传说是不是杜撰的，总之，那些神灵都死的一点不剩了，这些吟游诗人间编造的故事估计也没几分真实性。”
舟楠时常想起与塔塔拉的这场对话，在询问完镜中蝶的相关信息后，塔塔拉也向他讲述了许多只有矮人才知道的秘闻，例如奥莱联邦与银月的崛起各自仰仗着神灵纪元后胜出的两大神灵，龙族自神灵纪元后便离开了纳波力大陆不知隐居何地，以及极北贸易港的繁荣和群山派矮人的活动密不可分。
异界各个国度的传说，秘闻，将舟楠的好奇心尽数激发出来，这样的世界，无疑更符合他的期待。
但眼下他不得不先解决最大的问题，原先以为获得了神造物，没想到引狼入室引进来一枚定时炸弹。
头痛的频率逐渐增多，尤其是在他运用转轮的力量后，先前为了震慑住梅尔辛，他不得不运用转轮的力量——实际上消耗的也是他自己的精神力。
在神应之地时他同转轮签订平等的共生契约后，他的精神力量随着转轮与他的融合暴涨，虽然随着他使用的频率增多，他和转轮间的联系愈发加强，但无论是先前在大漠中斩杀萨恩，还是之后震慑莱拉和梅尔辛，短时间内最大程度发挥转轮的能力，总会让他的身体超出负荷。
原本这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毕竟转轮作为他能力的一部分并没有什么反噬，但在镜中蝶到来之后，目前没有任何有效的反制手段能够让他来解决能量风暴。
随之而来的便是愈加频繁的头痛，最近甚至隐隐有影响舟楠进行机械制造的趋势。
修钺见舟楠出神许久，也没打断他，只是保持着坐姿尽量让他觉得舒服。
男人低垂下来的眼眸里同样闪着思索，对于怀里的青年，他不是没有过疑问和怀疑。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于舟楠展现出的能力愈发心惊，心中的探索欲也一点点累积。
他想起在汗比纳部落外舟楠脸颊上的水流，接着脑海里又闪过那个他从未在纳波力大陆见识过的，精致无比的机械造物。
青年身上的秘密，似乎并不比他少。
秘密总是诱惑人心，修钺忍不住在心里发出疑问，难道他真的来自远东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