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夏立诚踩着点,走进会议室。
殡葬中心由于工作人员少,会议室并不大,中间放置一张椭圆形会议桌。
夏立诚走进会议室见主位左侧的椅子上空空如也,右侧则坐着一位中年女子。
众人见夏立诚进门后,纷纷站起身打招呼。
在任何单位,一把手的权威都是不容挑战,尤其对普通员工来说。
夏立诚点头示意,冲众人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赵桂兰面带微笑,不失时机的说:
“主任,请坐!”
“谢谢赵主任,你也坐!”夏立诚不动声色的说。
两人虽初次见面,但对于彼此的身份,却心知肚明。
夏立诚坐定后,往左侧空椅子上扫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周凯,你没通知阮主任下午开会吗?”
“通知了,主任!”周凯应声作答,“我第一个打电话通知阮主任的,他回复说知道了。”
“主任,阮主任早就过来了,可能有点事,耽搁了。”
吕兆祥不动声色的解释。
夏立诚面沉似水,冷声反问:
“他有什么事,比召开全体员工大会更重要?”
“吕主任,你让他立即过来开会,就说,我和所有人都在这等他!”
阮子钰作为殡葬中心二把手,开会迟到确实不该。
夏立诚出手收拾他,毫无问题。
吕兆祥见夏立诚火力全开,生怕引火烧身,连忙站起身,准备去请阮主任。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阮子钰梳着大背头,身着白短袖衬衣,黑西裤,迈着四方步,趾高气昂的走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他身上,阮子钰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了。
当见到夏立诚坐在主位上时,阮子钰面露不快之色,坐定后,沉声道:
“人都到齐了,开会吧!”
他的这一举动,将“喧宾夺主”一词,演绎的淋漓尽致。
“阮主任,今天是我作为殡葬服务中心主任,第一次组织召开全体员工会议,你就迟到了三分钟,这是很不应该的,下不为例!”
夏立诚一脸严肃的说,“除此以外,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为其他同志做好表率!”
阮子钰想通过开会迟到、抢先发话等一系列举动,打击夏立诚作为一把手的威信。
谁知对方丝毫不惯着他,直接出手打脸。
阮子钰满脸怒色,沉声发问:
“夏主任,请问,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开会迟到,这事不该做!”夏立诚双目圆瞪,沉声喝道,“至于不该说的话,今天的会是我这个殡葬中心主任组织召开的,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阮子钰使的上不了台面的阴招,夏立诚直接将其点破,让他无言以对。
吕兆祥见阮子钰骑虎难下,急声道:
“主任,人都到齐了,开始开会吧!”
夏立诚听到这话,将目光从阮子钰身上收回,出声道:
“各位同仁,下午好!”
“今天是我刚走马上任的日子,为了加深彼此了解,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其他同志依序进行。”
“我叫夏立诚,今年25岁,毕业于金陵大学,2002年秋,通过公务员考试,入职县委办秘书科……”
夏立诚介绍完后,冲副主任赵桂兰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桂兰心领神会,立即进行自我介绍。
根据夏立诚的要求,殡葬中心十二名工作人员随后一一做了自我介绍,包括副主任阮子钰在内。
夏立诚对其他人并不在意,重点关注徐文斌和胡清河两人的情况。
殡葬中心挣的是死人钱,油水很足,他们若无过人之处,绝不可能承包相关项目。
徐文斌三十五、六,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膀阔腰圆,满脸狠厉,一看就不是善茬。
胡清河恰恰与之相反,二十七、八岁,脸色白净,衣着考究,和纨绔公子无异。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夏立诚想要拿两人开刀,自是要先摸清他们的情况。
阮子钰做完自我介绍后,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中暗想:
“姓夏的,三点还没到,莫道才等会才能过来,你可别急着散会!”
若不是为了看莫道才向夏立诚索要李家租用豪华灵堂欠款的好戏,阮子钰刚才就拂袖走人了。
姓夏的刚才打了他的脸,若不找回场子,他以后可没法在殡葬中心里混。
夏立诚抬眼看向众人,出声道:
“今天这会,除互相熟悉一下以外,我还有一件事,想和大家商讨一下。”
“什么事?主任,您说!”
赵桂兰顺着话茬道,“我们洗耳恭听!”
她一直在殡葬服务中心任职,原本以为老主任退休后,便可顺利接棒。
谁知阮子钰横插一脚,去年,从民政局调任殡葬中心副主任。
阮子钰自恃有任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的亲哥哥阮子钰撑腰,不但将赵桂兰压制的死死的,就连老主任都不放在眼里。
赵桂兰无奈之下,只得以身体欠佳为由,闭门不出。
老主任退休后,阮子钰以副代正。
赵桂兰原以为他会顺利扶正,无奈之下,心中暗暗生出病退的念头。
事与愿违!
阮子钰并未如愿以偿,夏立诚成了殡葬中心的一把手。
赵桂兰敏锐的感觉到,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机会,绝不能轻易放过。
正因为有这想法,她才不遗余力的帮助夏立诚的。
夏立诚冲赵桂兰轻点一下头,以示谢意,随即转头看向阮子钰:
“阮主任,听说,殡葬服务中心的所有服务项目都承包出去,有这回事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没必要隐瞒。
阮子钰听到问话,点头称是:
“主任,将所有服务项目全都承包出去,是现场所有人的共同决定。”
“这么做,不但能让殡葬中心获得稳定收入,还能减轻大家的工作量。”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钱,一分不少。
事,一件不干。
这样的美差,谁会拒绝?
众人听到阮子钰的问话,纷纷点头称是。
“阮主任,你这话有问题。”
赵桂兰一脸正色的说,“当初,你提出服务项目外包时,我明确表示反对。当时,我特意让小周写在会议记录上的。”
“赵主任,我当时记录下来了。”周凯应声作答。
阮子钧将脸一沉,冷声道:
“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同意,你一个人反对,毫无意义!”
夏立诚抬眼看过去,沉声说:
“阮主任,赵主任的反对是否有效,我们先放在一边。”
“殡葬中心和承包人签订的协议有严重问题,你作为这一工作的负责人,竟然一无所知。”
“你这么做,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阮子钧听到这话,满脸惊诧,急声问:
“承包协议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