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意伸长脖子四处张望，“诶？那个文三儿怎么还不来？他是不是不敢跟咱们比，临阵脱逃了？”
“放心，逃不了。”明珠轻笑出声，“他舍不得这个扬名的机会。”
田荣闷声冷哼，“出丑倒是有可能。”
明珠轻挑下颌，指了指站在一旁窃窃私语的唐宗子和邓鸢时，“有这两根搅屎棍在呢。谁知道他俩使出什么烂招。”
田荣狠狠横了他俩一眼，“要是敢吃里扒外，我套麻袋揍他们！”
邓鸢时耳朵尖，听到田荣出言不逊，也没有像从前那般不依不饶，而是咧开嘴角朝他笑了笑，说：“都是一个书院的。我和小唐必定尽全力。”
三皇子待他仍旧亲厚，但是邓鸢时明白，没有邓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三皇子不过是念在他嘴巴密实，没有将那天月满楼雅间的事对外人提及。再一个，他现在算是宁王的女婿。
即便三皇子厌烦，也不会表露出来。
来此之前，三皇子找过他。无非是吩咐他见机行事，扰乱朱明思路，再就是故意答错，或是假装答不出来。
邓鸢时当然满口答应。他也会按照三皇子的吩咐去做。但是对朱明却要装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明珠眼皮抬都没抬，不咸不淡的说一句，“随便你。反正我赢定了。”
邓鸢时面上笑容一僵，旋即又笑开了，“那我可等着跟你沾光啦。”
田荣轻蔑的嘁了一声，“那是我大哥，又不是你大哥。你沾什么光？”说着，甩给邓鸢时一个大大的白眼。
唐宗子看不过去，梗着脖子，对田荣道：“都是一个书院的同学。整天大哥长大哥短的叫。又不是江湖人拜码头。”
“拜码头那得叫爷爷！”张如意横他一眼，“什么都不懂，在这瞎咧咧什么？”
明珠清了清喉咙，“小田，小张不用跟他们废话。我们吃我们的。”
田荣和张如意齐齐闷哼一声，凑到明珠身边吃好吃的。仨人聚在一块，小声说大声笑。故意气一气唐邓二人。
“幼稚！”
“可笑！”
唐宗子和邓鸢时白了他们一眼，继续窃窃私语。
席棚前，围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今儿这场比试，称得上是灯会的重头戏。
尤其在贴出榜文之后，帝京上下都在唾骂丧心病狂的黄山长和水性杨花的黄二太太。至于黄辛夷，骂的人少，更多的是惋惜与同情。
父母没得选没得挑。黄辛夷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却要受到父母的连累。或许她会常伴青灯，或许回到华亭生一场大病，不明不白的死了。毕竟她存在一天，就会令黄家多蒙羞一天。
这样不清白的人，倒不如死了干净。
黄山长下狱，翠松书院暂时没有山长，也没听说有谁愿意接任。究其原因，如今的翠松书院已经被黄山长掏空了。这个烂摊子谁接谁头疼。
尤其前些时候办的晚课班，束修收了，课上了没几堂。银子都被黄山长拿去供养黄二太太母女。
夫子不能白给人上课不拿银子。
新山长上任，这是头一桩需要解决的大事。
眼下，翠松书院的名声，被黄山长带累的半臭不臭。亟需一个扭转臭名的契机。
倘若赢了文三公子，且赢的漂亮。必定会令书院上下重振士气。
可是，想赢并不容易。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没人知道文三公子请了何人助阵。
“这就是他的诡计！”张如意对文三儿的做法嗤之以鼻，“他也太小家子气了。一点没有世家公子的胸襟与气度。告诉咱们谁能来又能怎的？非得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明珠撂下茶盏，掰着手指头给他数，“那什么文三儿，佟祭酒家的读书种子佟淮生，少年才子程铁铮，诗书传家王小狐，再加上一个洪秀林。就这五个。”
张如意和田荣下巴都要惊掉了，两人扶了扶下颌，“大哥，你怎么知道是这几个人？”
“你们等着瞧就是了。要是说错了，我赔你们一人十两银子。”
嚯！这就开上赌局了？
张如意和田荣对视一眼，点着头道：“成！我俩陪大哥赌一把。”
不就是十两银子吗？又不是出不起。图的就是一个乐呵。
仨人说话的功夫，席棚前聚集了许多年轻书生。他们都是来看翠松书院榜首如何落败的。
忽然，人群后边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文三公子，是文三公子！”
“呀！佟公子。”
“还有程公子、王公子和洪公子？”
“诶？程王两位公子我认识。那位洪公子是……”
“他的来头可不小。他祖父的祖父是千金圣手洪盈玉。”
“祖父的祖父这都多少辈了？那也是作古多年了吧？”
“他爹是状元洪春年。”
“洪春年？就是那个中了状元当日便洒然而去的洪春年吗？”
“就是他。中了状元，陛下原想重用，但他不是为了做官才来考科举，而是为了跟父亲置气才来考的。”
“置气？置什么气？”
“那洪春年自小立志做接骨大夫，家里不许。他父亲更是放下狠话，想当大夫得先去考状元。考上了就让当大夫。洪春年苦读诗书，终于高中。中了之后，回去做接骨大夫了。”
“这人……”
多少有点傻吧？
放着好好的官不当，非得去给人接骨疗伤？
他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怪癖？
众人议论纷纷，刘骁等人进到席棚。两方见过礼。张如意和田荣对大哥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神了。
大哥是不是能掐会算？
“今次比试的题目，由翠松书院拟定。”刘骁浅浅笑道：“翠松书院的夫子何在？”
夫子还没来！田荣刚想开口，明珠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响起，“文三公子姗姗来迟，夫子等候多时，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刚去找地方祭五脏庙，你们就来了。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呢。”
言下之意，文三儿不仅不尊师重道，还故意刁难翠松书院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