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宇在一旁局促地站着,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眼前这位悲痛欲绝的老人。
半晌,他也只能不停地重复着那几句苍白无力的话:“大娘,您别哭了,等王癞子在劳改期间表现好,说不定还能减刑早点回来呢。”
可王癞子娘此刻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之中,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呀,依旧自顾自地哭着,那哭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悔恨都通过这哭声宣泄出来一般,那声音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回荡着,让林正宇越发觉得心慌意乱。
林正宇一个城里来的小伙,哪里看见过这种场景,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癞子娘,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
他咬了咬牙,又把手伸进兜里掏了掏,在兜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了他最后仅剩的五十块钱。
这钱原本是他攒着准备做其他重要事儿的,可此刻也顾不得了。他朝王癞子娘递过去,脸上带着一丝讨好又急切的神情,
“大娘,你不要再哭了,这钱您拿着,咱们说好的事儿,您可千万要守口如瓶啊。您看,我这也算是尽我最大的努力补偿您了,您就别再伤心了,不然我这心里也愧疚得很呐。”
王癞子娘听到这话,哭声渐渐小了些,她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林正宇手里的钱,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伸出那干枯的手,一把接过钱,然后当着林正宇的面,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边数边念叨着:“一、二、三……”
数完后,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在这满是泪痕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她说道:“林小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哼,这还差不多,我儿都为你们遭了这么大的罪,拿这点钱也是应该的。”
林正宇见她收下了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又叮嘱道:“大娘,这事儿要是漏了风声,咱们都没好果子吃。您想想,要是公安知道了咱们在背后搞的这些小动作,那可不光是王癞子的罪要加重,咱们也得跟着遭殃啊。您可千万得把住口,就当是为了您自个儿,也为了王癞子呀。”
王癞子娘连连点头,一边把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一边说道:“知道知道,我不会乱说的。我还能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嘛,我又不傻。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以后别再给我惹这种麻烦事儿就行。”
林正宇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是是是,大娘,以后肯定不会了。这次真是对不住您和王癞子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想法子补偿你们。”
说完,林正宇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那眼神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生怕从哪个角落里突然钻出个人来。
确定没什么异常后,他才悄悄地转身,轻手轻脚地朝着门口走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夜色,确认没人后,这才彻底离开了王癞子家,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夜色之中。
林正宇离开后,王癞子娘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没有了在林正宇面前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那纵横交错的纹路里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得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就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她那干枯的手紧紧捂着怀里的钱,仿佛那些钱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不容有丝毫闪失。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轻蔑的神色,嘴里念叨着:“这傻小子,还挺好糊弄。瞧他那傻样,还真以为我是为了儿子伤心呢。哼,城里来的毛头小子,能有啥心眼儿。”
说着,便开始在屋子里到处找地方藏钱,那模样就像一只正在寻找宝藏藏匿点的贪婪老鼠。
她先走到床边,那床破旧得厉害,稍微一动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用力地掀开床垫,城旧的稻草扬起一些灰尘。她盯着稻草垫下的空间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摇摇头说道:
“不行不行,这地方太容易被发现了。万一哪天村里来个检查啥的,或者哪个贪心的家伙来翻东西,一眼就能瞧见,那可就糟了。”说完,她又把稻草垫重重地盖了回去。
接着,她又蹒跚着走到柜子前,那柜子的柜门都有些松动了,摇摇晃晃的。
她打开柜子,柜子里放着几件破旧的衣服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她把钱往里放了放,藏在衣服的夹层里,可看了看,还是不满意,自言自语道:“这也不安全,容易被翻到。这柜子这么显眼,万一有人来家里找东西,第一个就会翻这里,不行,得再找个地方。”
王癞子娘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眼神不停地在各个角落扫视,嘴里不停地嘀咕:“到底藏哪儿好呢?得找个隐蔽的地儿,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她那焦急又贪婪的样子,仿佛这钱是她用天大的计谋换来的,绝不能有失。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个破瓦罐上。那瓦罐破了个大口子,一直放在那儿也没人在意。
她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快步走过去,嘴里念叨着:“就藏这儿,谁能想到。这破瓦罐,平时都没人瞧一眼,用来藏钱最合适不过了。”
王癞子娘把钱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来,用一块旧手帕又仔细地包了几层,然后轻轻地放进瓦罐,还不放心,又在周围用一些破布盖在上面,把钱遮得严严实实的。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凳子上,松了口气。看着怀里得来的一百块钱,那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几乎看不见眼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