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李郎中在宫泽的威胁下抖如筛糠,险些就要将实情说出,宫秋灵抢先一步对他道,“李郎中莫怕,宫家是有王法的地方,岂能任由他随意取人性命?我就不信,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敢伤你!哼,这杀人害命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好背的!”
宫秋灵言语带针,直刺宫泽。
“是,是!”李郎中听了宫秋灵的话,差点儿被吓飞的三魂七魄又找了回来,心知这兄妹二人斗法,自己不过是个小喽啰。若选对了主子,即便不能荣华富贵,也能保住性命。若是选不对,只怕当时就要血溅当场!
偷眼看了看用匕首指着自己的宫泽,又偷眼看了看一心为自己撑腰的宫秋灵。一个是宫家霸道却无所建树的嫡子,一个是前途无量,在昊灵院都说的上话的嫡女。如何选择,李郎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拿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李郎中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腰杆挺的笔直,对宫泽道,“方才所说字字句句都是实情,公子若不信,大可杀了我!”
“公子!”一旁的紫药见宫泽一双眼睛几乎瞪出血来,担心他冲动之下做出在亡父灵前杀人这种受人诟病之事来,连忙过去,想要夺下宫泽手中的匕首。
不知是她步子太急走的不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紫药忽然一个趔趄,重重撞在宫泽握着匕首的右臂上。
只听一声惨叫,锋利无比的匕首深深割进李郎中的脖颈,温热的鲜血顿时喷了宫泽满脸满身,肥胖的身躯摇晃两下,重重向后摔去。
灵堂里一时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不知谁大喊一声“杀人了”,灵堂中顿时乱作一团。
此刻的宫泽盯着倒地的李郎中那双无法闭合的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并未真的想要取对方性命,拿出匕首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逼他说出实情而已,可怎么就将人杀了呢?
撞了宫泽的紫药更是惊恐的浑身颤抖,她极力回想着刚才发生之事,原本是想阻拦宫泽的,怎么就成了杀人呢?
不待二人有所反应,宫秋灵已经厉声大喝道,“来人,将这两个杀害李郎中的凶手拿下!”
围上来的仆人见要拿的是宫泽,纷纷犹豫起来。
谁不知,宫德庸唯有这一子!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宫秋灵猜到他们的顾虑,冷哼一声道,“在父亲灵前杀人,可是大逆不道!”
一个“大逆不道”的嫡子,是无法继承家主之位的,如此一来,宫家家主的位置大概率会落在宫秋灵这个嫡女手中。仆人们再不做他想,冲上来手忙脚乱的将宫泽和紫药五花大绑,推推搡搡关进了柴房,并安排了人看守。
身体已经僵硬的李郎中被抬了下去,宫秋灵吩咐人将其厚葬。地上的血迹被擦拭干净,除了空气中隐隐的血腥气,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为父亲守灵!”宫秋灵满身疲惫的跪在灵前,将一张张黄纸丢进燃着的火盆里,仆人尽数退去,她浑身一阵无力,再也支撑不住。
原本她并未想要对宫泽下手,谁让他那么不识趣,与父亲一样,将那些所谓的“大道理”挂在嘴边。既然父亲都不必留了,又何苦留下一个宫泽给自己添堵呢?
只是对付宫泽,不能直接用毒!
从一开始,李郎中就是一枚必死的棋子。宫秋灵让他在宫泽面前咬死宫德庸之死是因为积劳成疾又感染风寒,以宫泽的性子怎会轻易相信,必定会想办法逼问李郎中实情。
而在宫泽拿出匕首的那一刻,宫秋灵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本是想直接对宫泽动手,谁料半路杀出个紫药,于是宫秋灵将目标转向了她。就在紫药想去抢夺匕首时,宫秋灵神不知鬼不觉的分出一缕灵力击打她的膝盖,让她站立不稳扑向宫泽,这才酿成惨剧。
只是这一切,都做的太凶险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宫家的将来!”宫秋灵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和兄长,说不难过悲伤都是假的。
漆黑的棺椁就在面前,火盆里的黄纸燃尽,化作一片灰烬,逐渐暗了下去。此时灵堂中只有宫秋灵一人,不知怎的,她竟然有些害怕。
“爹,我答应您,一定会让宫家重新回到鼎盛时期,让您得偿所愿!”宫秋灵重新取来黄纸和火折子,只有火光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火折子上出现一簇明亮的小火苗,照亮宫秋灵惨白的脸,也照亮了灵堂中摆放的纸人。那些纸人有着比她更白的面孔和鲜红的嘴唇,在火光映照下,无比诡异。
“点,点着就好了。”宫秋灵加快手上的动作,可心里越是着急,那黄纸就越点不着。一连试了七八次,终于,黄纸的一角燃了起来。
宫秋灵长出一口气,将点燃的黄纸丢入火盆之中。
就在这时,原本明亮的火焰忽然从黄色变成了绿色,继而又从绿色变成了蓝色,犹如幽冥鬼火,将整个灵堂照的鬼气森森。
“这,这是怎么回事?”宫秋灵朝后瑟缩着,奈何背后已是墙壁,无处可躲了。
明明火盆中只有一张黄纸,顷刻便会燃尽,只要那怪异的火焰熄灭一切就可恢复如常。但宫秋灵惊恐万分的发现,那张黄纸仿佛燃不尽一般,不断在绿色和蓝色火焰之间变换,就是不肯熄灭。
“爹,爹,是您在生女儿的气吗?”宫秋灵知道,自己毒杀父亲不算,还在他的灵前设计陷害唯一的嫡子,她的嫡亲兄长,父亲在天有灵,一定是怨怪她的。
“我,我这么做,也,也是出于无奈,我,我……”满肚子辩解的话语,宫秋灵一句也说不出来。她能瞒的过宫家人,瞒的过兄长,却瞒不过父亲。
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宫秋灵带着哭腔道,“还请父亲饶过女儿吧,女儿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