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了,要不了那么多,我家里人口简单,这东西放在家里,哪能吃得完?”
张国庆连连摆手拒绝。
陈远会意,拍了拍张国庆的肩膀。
“那好,我就给你换成钱和票。”
“啊?”
在张国庆目瞪口呆中,陈远已经拎着三只飞龙出了公社大门。
陈远在护林队升职加薪时,李尚海带着狗娃和虎子已经踏上了前往海州城的火车。
三人手揣着几只编织袋,秋衣上缝着所有的钱和介绍信,挤在火车硬座上。
来得早恰好还有位置。
虎子是头一次坐火车,兴致昂扬,李尚海和狗娃把靠窗的位置让给虎子。
虎子一路张望个不停,距他们离开陈家村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李尚海满脑子都在想,到了海州城能不能顺利交接,将陈远要的那批手表带回来。
虎子则是想,这下去了海州城,肯定能见识不少东西,他回来比陈远去的地方都要远。
他要把他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等回到陈家村告诉马红英。
三人坐火车,要连倒三趟。
时间将近半个月。
一开始还兴奋,可到了第二天,大家都有点支不住了。
三个人便轮流守夜休息。
李尚海看着窗外,已经焕然一新的景色,心里面则是对北方闭塞的惋惜。
他们生活的县城政策传达太慢,能获得外部的消息的方式太少了。
他这次去海州城,除了要把手表带回来,还想带点时兴的货回来。
而在闭塞的陈家村,周赶美从周雄风手里拿到了,那串周雄风冒着毁容的代价偷回来的钥匙。
周雄风捂着脸,他脸上被陈超英划伤的痕迹尚且还在。
一时之间是消不下去了。
他头上还少了一块头发,也是被陈超英拽掉的。
这娘们儿力气颇大。
要不是他反应快逃得及时,肯定已经被这娘们人赃俱获。
“老叔,这次辛苦你了。”
周感美并没有询问周雄风有没有拿徐国强家里其他的家当。
当夜他就听陈超英说,家里面丢了很多东西。
有粮票,有肉票,还有两只银手镯。
周敢美怀疑周雄风当时必然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了。
可他现在不问,也是不想惹麻烦。
他看不上徐国强家里丢的那些东西。
“赶美,钥匙我可给你了,徐国强他们一家不会找到我头上吧?”
周雄风可是听到外面风言风语,说陈超英那个疯娘们誓死要把偷她家的贼找出来。
听说恨不得将村里面掘地三尺。
周雄风吓怕了,更担心的是,万一陈超英抓到他,他是不是就得吃花生米了?
“老叔,你这几天称病在家好好养着,工分不少你的,到了年底我给你补回来,这件事你辛苦了。”
周赶美可没有给周雄风承诺,陈超英不会查到周雄风头上。
毕竟周雄风可不止偷了钥匙,还偷了徐国强他们家其他的宝贝。
周赶美觉得周雄风这个人,只能利用,不能交心。
“赶美,老叔我可是为了你,脑袋都拴裤腰上了,你可别把老叔给害了。”
周雄风担心不已。
这几天他都不敢出门儿,只能藏着掖着,他老娘钱月娥明显发现了异样。
周雄风也只能尽量避着他。
“知道了,知道。”
周赶美不耐烦道。
他拿了钥匙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他还有事。
陈远家里那个老太太张桂香可不好惹。
昨儿又来他家闹了,非让他拿二十斤粮食出来。
周赶美没办法,只能从自家粮袋里装了半袋,先把张桂香给糊弄过去。
周赶美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喜笑颜开。
如今两把钥匙都在他手里了。
村里面仓库的大门任由他进。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以此污蔑徐国强,到时候仓库里丢了粮也不要紧。
毕竟徐国强这个村里的会计,还有掌管粮库职责。
再不济,他还有那个冤大头老叔,周雄风替他顶罪。
周赶美的心思越发的活络了
他当村长这段时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挨骂受罪却是常有的事。
村里人都不满他,不服他,甚至没几个把他当村长来尊重。
也就是李狗儿那个缺了门牙的傻蛋,愿意对他随叫随到了。
周赶美决定剑走偏锋。
既然当村长捞不到好处。
那他就得自己给自己创造好处。
春种在即,仓库里留了预备的种子和粮食。
他要是倒腾一部分出去,送到黑市上,那可值不少钱。
周赶美拍了拍裤腰上拴着的钥匙。
为自己的美好生活点了个赞。
他决定今夜就动手。
夜色在众人期待中终于暗淡下来。
陈家村的仓库外多了两个人影,正是徐国强和老村长陈志德。
陈志德听徐国强说了有人想要偷粮。
他有点不敢相信。
可徐国强非常确定。
村里一定会发生大事!
两个老搭档决定守在粮仓外面一探究竟。
陈志德灭了灯,猫着腰蹲在粮库外面的树丛里。
“这大半夜也没见谁来。”
“你确定?”
“肯定的!我家那把钥匙都多少年没用过,我放在那儿就是存个念想,可偏偏被人偷走了,一般人偷钥匙干什么?无非就是惦记我身上这把粮库的钥匙。”
徐国强拍了拍裤腰粮库的钥匙。
他一刻也不敢拿下来。
他媳妇儿陈超英常说,徐国强的裤腰带比谁都系得紧,就是拿八把钳子恐怕都绞不断。
“国强啊,你也不用时时刻刻这么小心,你这裤腰带都包浆了,也该洗一洗。”
陈志德嫌弃道。
徐国强满不在乎。
他两只眼睛如鹰隼一样紧盯着粮库的大门。
粮库是他们村里原先祠堂改造,后来破四旧,祠堂不能用了,就把这片地儿当做了粮库,存放粮食和春种的种子。
加上粮库大门锁着两把不一样的锁。
钥匙在村长和徐国强这儿,一人一把。
村里面人朴实,也没那么大胆子,敢来偷粮库。
可这次换了村长,事情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有些人蠢蠢欲动,有些人丧了良心。
徐国强坚信,今晚那个贼一定会来。
就在陈志德蹲在树丛里觉得腰酸腿麻时,周赶美带着李狗儿在前往粮库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