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衿连忙道:“如鸢你不要内疚,治病救人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既能救富贵人家,也能救贫穷人家。只是爷疼惜我,这才抱着我过来……”
一路上鸡鸣狗叫,牛羊的叫声不断,偶尔有衣衫褴褛的行人走来走去,那些人似是经历了生活的折磨,皮肤黝黑,神情麻木,看着尹子衿一行人,就像看到了新奇的事物,一个劲儿的盯着猛瞧。
如鸢噗嗤的笑了一声道:“姑娘和爷的感情真好啊!现在都是盲婚哑嫁,难得能遇到一个有情郎。”
走着走着,尹子衿等人便来到了个一间土房子前,房子左前面搭着一个简易的围栏,里面养了几只鸡,右面是一个简易的露天厨房,土房子的门儿是用很多木棍子搭建的。
几人走进屋子,一瞬间土房子里感觉拥挤了很多,家徒四壁,一片荒凉,应该是如鸢为了给母亲治病,该卖的都卖了吧!土炕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只是肚子涨得很大,盖都盖不住。
地上的柴火早就烧完熄灭了,整个屋子冰凉的厉害,如鸢看着床上之人没了动静儿,害怕自己的母亲就这样儿去了,连忙走上前去,坐在土炕上,叫着自己母亲:“母亲,母亲,快看,我给你请了大夫,是女大夫……”
盛奕轩将尹子衿放下,尹子衿连忙走了过去,搭上了脉,越诊治脸色越不好,又看了老人的眼底,老人的肚子,看了看老人骨瘦嶙峋的身子,随后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如鸢你母亲得的是肺癌,肺癌晚期……”
如鸢看着尹子衿不好的脸色,有些恐惧害怕的问道:“肺癌?”
尹子衿一脸凝重地说道:“就是肺病,如鸢,我且问你,你母亲这段时间是不是会持续性地咳嗽,甚至咳血?还会出现呼吸困难、胸痛等症状?此外,她的肚子变大,是因为肺病已经扩散到肝脏,导致出现腹水。最终,病人会变得越来越消瘦,而肚子却越来越大……”
如鸢听完后,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紧紧抓住尹子衿的手,声音颤抖着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治了吗?”
尹子衿心中一软,但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是的,实在是拖延太久了。原本只是轻微的肺病,如果能早点治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现在病情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回天乏术啊。如今只能多用一些麻沸散 ,尽量减轻她的痛苦,让她多撑些日子罢了。恐怕,连今年都熬不过去了……”
如鸢哭着说道:“母亲老说什么男女大防,不让男大夫进门儿诊治,我请了好多次,都不让男大夫进屋。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们穷苦人家,哪有这么多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在性命面前,规矩礼仪,真的就这么重要吗?这些看不见的东西真就这么重要吗?我的母亲才四十出头啊!”
尹子衿拿起手中的帕子,给如鸢擦了擦眼泪,心疼的说道:“你有这种见识,这已经很棒了,很厉害了。
要永远记住,生命是最珍贵的东西,无论何时我们都要将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正说着话的时候,忽然间从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且剧烈的咳嗽声,只见那躺在床上的妇人连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伴随着咳嗽声,一缕缕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手指缝里流淌了出来。
那名妇人眼睛微睁,看见面前宛若仙女的尹子衿,呢喃道:“仙女来接我了,仙女来接我了……”
如鸢哭红了双眼,连忙低声道:“母亲,这是我给你请的大夫,女大夫。只是母亲的病……”
那妇人仿佛从混沌中逐渐清醒过来,她缓缓地抬起手,轻柔地拍了拍如鸢的手背,眼中饱含着泪水,艰难而吃力地开口道:“阿鸢啊!不必白费力气为我请大夫了,我的病情我心中有数,怕是已无多少时日了。只可惜留下你这孤女。
往后,不要再去品香楼卖唱了,这样抛头露面,长此以往,你将来如何能寻得一门好亲事呢?
我不愿看诊其实另有缘由,这病花销巨大,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四处卖唱挣钱,如此抛头露面,日后恐难有良人肯接纳你……”
每说几句,那妇人便会剧烈地咳嗽数声,甚至咳出几缕黑血来。她强撑着说了许久,方才断断续续地把想说的话讲完。
见此情景,尹子衿赶忙施展针法,那妇人的咳嗽才稍有缓和。只见那妇人挺着个硕大的肚子,神色萎靡不振地躺在土炕上,毫无生机可言……
尹子衿站在一旁,对如鸢说道:“如鸢我会给我三叔说一声儿,我三叔是开医馆的,他那里也有很多优秀的女大夫。
怎么说呢?就算这病已经无力回天了,在后面的日子里,让病人过得好一些也行啊!这屋子四面漏风,冻得厉害,实在是不适合养病。”
如鸢连忙跪地不起,红着眼眶,一下一下的磕着头:“姑娘大恩,奴婢没齿难忘,以后奴婢这条命都是姑娘的。”
尹子衿连忙扶起如鸢道:“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是自己的,你以后就就跟着我吧!记住,不要做让我伤心的事儿。
这几天你就先照顾你母亲吧!等把你母亲安顿好了,拿着这块儿玉佩,去尹府找我。”说罢,尹子衿将腰间坠下的玉佩取下,放在了如鸢的手中。
随后,尹子衿向盛奕轩点了点头,盛奕轩似是心有灵犀的走了出去,给叶老大交代了几句,便又返回了屋内。
几人又待了一会儿,盛奕轩便抱着尹子衿上了马车。进了马车,尹子衿的身上几乎都是干净。马车内铺着厚厚的地毯,火炉烧的暖烘烘的。盛奕轩没进马车之前,便将沾满异物的鞋子放在了外面。等收拾妥帖,众人才往福安寺赶去……
又过了两天,福安寺内,接尹子衿回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