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有事,我就不去了。”
李玉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荷惜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李玉决绝的背影,最终选择将话语咽下。
储秀宫。
意欢在等待许久后,终于盼回荷惜。
“怎么样?他怎么说?”
荷惜并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的摇摇头。
意欢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在看到结果后,情绪还是低落了下来。
荷惜见她这样连忙扯开话题,“主儿到用饭的时间了,您看您想吃点什么,我让小厨房准备。”
意欢露出一抹苦笑,“不了,我今天没胃口,不吃了。”
她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淡漠轻柔,可表情却充满悲伤。
轻轻拿起装满香草的荷包,意欢强撑着,将其放到一个木桶里。
而那里早已装满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荷包。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年前这场雪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整整下了七日。
整个紫禁城在这七日内,变得寂静。
各个宫里的人全部闭门不出,就连弘历也有好几日没翻牌子了。
他看着一片一片缓缓落下的雪花,突然诗性大发,随笔写下一首关于落雪的诗。
可不管怎么写,都觉得差点意思。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这后宫中文采最好的舒贵人,好像好久没去她宫里了。
想到这,他立马起身,“李玉,摆驾储秀宫!”
储秀宫里,意欢为弘历添酒,弘历痛快饮下。
其实最初时弘历对意欢还是颇为宠爱的,可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弘历开始觉得意欢的性子太过冷淡,就如同白开水一般了然无趣。
相比起来,他还是最喜欢金玉妍,高曦月与阿若那里,所以渐渐冷淡了这边。
但今天可能是因为下雪的缘故,他突然觉得意欢这冷冷清清的样子,很应景。
于是再饮下最后一口酒后,弘历一把抱起意欢,向寝殿走去。
意欢被弘历横抱在怀里,透过缝隙,她无声看向站在最后的李玉。
李玉也同样沉默的看着她,此刻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在想什么。
很快,寝殿的烛火被熄灭,李玉僵硬着身子,转身走出大殿外。
他慢慢来到柱子旁,仿佛失去力气般倚着柱子缓缓坐下。
这是他跟在弘历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做出如此不合规矩的动作。
他靠在柱子上,抬头看向天空飘下的雪花很久很久。
但他不知道的是,不多时,一个单薄的身影就站距离他最近的那扇门之后,同样望着他很久很久……
这天后,意欢病了。
整个人高烧不止,就连意识也不甚清醒。
江与彬在看诊后,得出结论。
舒贵人郁结于心,再加上感染风寒,这次恐怕是够呛了。
弘历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自己在大雪夜来找意欢才导致她感染风寒。
于是充满愧疚的弘历,直接将她由贵人升至嫔位。
各种补品赏赐也全部送往储秀宫。
子时,弘历处理完政务后,在养心殿直接睡下。
等他彻底睡熟,一道身影急匆匆的从养心殿往储秀宫方向奔去。
李玉这一路上不记得摔了几个跟头,只知道他到达储秀宫时,裤子鞋袜全部湿透。
开门的是荷惜,她看到李玉的那一刻,喜极而泣。
“李玉公公,你快来看看我家主儿吧,她恐怕不行了。”
李玉闻言直接一个踉跄,顾不得许多,站直身子,他连忙冲进意欢的寝殿。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李玉强忍着没有落泪。
他走上前,坐在意欢床边,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主儿,我来了,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不知意欢是不是感觉到他的到来,竟然真的微微掀起眼帘,轻声呼唤,“李玉……”
李玉连忙凑近,“哎,我在……”
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在叫完他名字后,意欢又陷入了昏迷。
看见这一幕,荷惜再也忍不住哭着将意欢储存荷包的盒子捧了出来。
“李玉公公,这些全部都是主儿亲自为你绣的,她每绣好一个,都会去邀您一次。
您要是不来,主儿就会将荷包扔进这个盒子里。”
李玉抱着盒子,双手颤抖着拿起一个,轻轻抚摸。
终于,强忍已久的泪水,在此刻夺眶而出。
荷惜见状擦干眼泪,轻轻退出,将最后这段时间留给二人。
李玉拿起最上面那个荷包,将它放进意欢的手里,然后用力握住。
“意欢,我错了,醒醒好不好?我错了……”
就在李玉痛哭流涕时,意欢突然开始浑身颤抖,嘴里也止不住的喊冷。
李玉知道这是高热的一种表现,他犹豫片刻,接着他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扯开衣服,全身只留下一条亵裤。
接着,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颤抖不止的意欢牢牢抱在怀里。
就这样,他抱了意欢整整一夜,这一夜,他不停的在意欢耳边诉说爱意,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不知是因为李玉的诚意感动了上天,还是因为早已丧失心气儿的意欢,在昏迷中听到了李玉的召唤,这一夜,她竟然真的挺了过来。
待到黎明时,高烧几天的意欢奇迹般退烧。
此时也已经到了李玉当值的时间,他悄无声息的起床,在确定意欢已经彻底退烧后,快速穿好衣服,打算离开这。
可就在离开前,他突然看见那个装荷包的盒子。
他想了想,拿起一个荷包打开,又拿起剪刀在他与意欢的发尾处,各自剪下一缕头发,装进荷包。
再将荷包揣进怀里后,李玉咬着唇,来到床前仔细用目光描绘着意欢的面容。
半晌轻叹,“我的主儿,李玉配不上您。”
说完,他退后三步,恭敬的跪在地上轻轻叩首。
接着便站直,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开门的那一刻,他与床上的女子同时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