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就是背井离乡,几十年打拼出来的家业,谁能舍得下?
顾欣冉只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就对这安宁祥和的小山村生出了感情。
树挪死,人挪活,没办法,不走不行。
她不忍心看顾爷爷一脸愁苦,暖声安慰:
“爷爷您咋说傻话呢,您和奶奶可是我们家的定海神针,指路明灯。
云炽哥说,皇上为了灾民不北上京城,很快就会下旨让西部三州南迁,必须走,早走早安生。
我家有钱有粮,准备充足,您放心,就当坐车出门游玩。”
顾大哥也开口:“爷爷,保命重要,到了云州就好了。”
说完,让顾欣冉拿出段云炽给的信,并告知内容。
“好!好!好!有去处,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有孙子女们的劝慰,又有了目的地,顾爷爷情绪好转。
“爷爷,这事咱们先别声张,全程两千五百多里,怕万一有变数。”
青山村绝大多数人是淳朴可靠的,但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好路上会出什么事,别到时候惹埋怨。
恢复精神的顾爷爷点头赞同,开始继续干活,指挥小八顾宇辰先把大水缸和粮食装上车。
顾欣冉看到东西真不少,提醒道:“爷爷,那些草料咱们可以分开堆车顶,这样能节约地方,还保暖。我们村现在有几辆车呀?”
“这主意不错”顾爷爷边忙活边回答,“分银子后王大爷、李木匠家各买了一辆牛车,今天你常富叔从县城赶回了一辆驴车,加起来有九辆,我们家占了三辆,小八还有匹马。”
顾爷爷数起家中牲口,禁不住笑出声,然后又想起缺水,担心牲口多了伺候不住,开始发愁。
“冉冉呀,爷爷很担心路上缺水,这两缸一桶只怕用不了多久。”
顾欣冉让爷爷放心,澄州干旱比另两个州轻,提早出发,路上应该能找到水源。
眼看这里的事爷爷他们就能弄好,顾欣冉说了一声,去帮顾奶奶和顾母备干粮。
她拿着两个卤肉丸子来到灶房,每人各喂了一个。
“奶奶、娘,云炽哥给我们留了不少食物,咱们差不多准备些就行了。”
正忙着烙死面饼子的顾母嚼着肉丸子,“这丸子不错,但饱肚还得是饼子。”
看着地上两筐铁实的饼子,不想吃怎么办?
“娘,我们多熬点肉酱吧,配饼子最好了,又耐放。”
说完跑到院子里,喊顾大哥送来野猪肉和一桶油。
顾奶奶看到肉和油很是高兴,“你这馋丫头,用不了这么多,部分做肉酱,剩下的腌着慢慢吃。你路上辛苦,去歇歇,我和你娘干得过来。”
顾欣冉不挪地,马上就要开始过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生活,晚上必须吃顿好的。
“我不累,就要离开了,今晚改善伙食,做顿大餐,吃饱喝足赶路才有劲。”
顾母笑骂:“好像我天天虐待你似的,行,你看着做。”
顾欣冉抱着顾母撒娇,“我娘最好了!”
今天的晚餐,顾欣冉准备了大米饭、红烧排骨、山药炒肉、大骨萝卜汤、炖大白菜,全是大盆装,还拿出了一坛加了灵泉的虎骨酒。
大人们就着佳肴,品着美酒吃得心满意足。
小轩轩干了两碗米饭。
婷婷裹着小嘴吃得像只可爱的仓鼠。
最后的酱汁都没浪费,顾大哥和小八蘸馒头吃了。
饭后,大家继续收拾行李,锅碗瓢盆、菜刀锄头、被子衣服等全塞在了装草料的骡车上,还放了两大缸水。
最好的骡车上,东西最少,就一个大水桶及油、盐、糖、肉、熟食、布匹等稍贵重一些的物品,主要给家人乘坐。
牛车上是一满车的粮食,应该够顾家吃大半年。
破家值万贯!顾奶奶、顾母啥都舍不得扔,摸着用惯了的桌椅板凳,床柜家私泪如雨下,带不走只能忍泪舍弃,还是人更重要。
除了婷婷,每人都备有一个随身包袱,里面装了两套里衣,干粮和水囊,身上穿的衣服内缝着金花生瓜子。
小八也一样,这是顾母统一准备的。
顾母是真把小八当亲侄儿,给他做了不少新衣,顾大哥有的,他都有,入乡随俗,当侍卫时的黑衣来这后就没再穿。
顾欣冉一直觉得忘了点什么,突然想起那堆皮草。
赶紧进入车厢,抱出一堆皮毛大喊:“奶奶、娘,快来帮忙,我们给每人赶一套帽子围脖手套,天气这么冷,哪都得捂严实。”
顾奶奶摸着毛料,“好东西,真柔,真软。”
顾母欣赏了一会,马上动手,三人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给每人做了一套简易版防护套装。
剩下的皮子还有不少,逃荒路上边走边缝。
整个村子的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这一夜能睡好的没有几个,前途未卜、故土难离、……
晚上,顾欣冉把屋里有用的东西都收入空间,闪身进入。
唉!这地还是太小了,今天收来的桌子、椅子、床等家具都放在药材地里,上面一层一层往上垒着被子、衣服、布匹、工具等各种生活用品。
空间没有太阳,不分白天黑夜,希望对药材生长不会带来影响。
米面粮油等食物类放在灵泉位置,一层层往上叠得老高,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顾欣冉给自己准备了一张豪华大床,用新被子将床垫得软软的,逃荒的路上可以偶尔进来休息。
床头搁着两个大木箱,里面收着金银、人参灵芝等贵重物品。
住后能否过上摆烂生活得靠它们。
两百多平的麦子长得很好,一茬能收三百多斤,自己家吃足够了。
接下来得种稻谷,还是大米饭香,顾欣冉可是地道的南方人。
巡视完自己的领地,心大的顾欣冉一夜好眠。
清晨,顾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收拾好,去村中心晒场集合。
青山村不大,是个只有十八户人家,两百多人的小村子。
家里长辈是三十几年前,从辽东郡逃难过来的,当时地龙翻身,洪水泛滥,活着逃到这的十不存一。
所以村民们都不同族,祠堂都没一个。
经验告诉他们,遇上大灾,走出去才能寻得活路,村长组织逃荒时,全村一致同意。
卯正(早上六点)村中心晒场人挤人,挑担的、推板车的、背大包袱、背背篓的,几岁小孩都带着随身物品。
北风呼呼的刮着,大家裹得严严实实还觉得冷,透心凉的冷。
大部分村民眼睛含泪,有的甚至放声大哭,脸上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对家乡的不舍。
顾欣冉打量了一圈,李村长家的牛车和驴车,排在最前面。
后面是王大爷家的牛车及两辆板车,接下来是李木匠和郭郎中家的牛车。
中间是推着板车的村民,上面都固定着大水桶或大水缸,堆满了家当,连把手上都挂着东西。
每家都备了不少水,青山村背靠大山,河水都见了底,别的地方补水就更难。
自己家的两辆骡车一辆牛车,猎户张伯家的一辆牛车和一辆板车排在最后。
李村长看人都到齐了,沉声开口:“我们这一路南下,到云州两千五百多里,后面不知还有多少难民流民撵着,每天最少要走四十里。
另外,我们青山村是一个整体,任何时候都不得擅自行动,一切听指挥。
做得到吗?”
村民们纷纷答应。
李村长点点头“那就好,出发!”
顾宇辰带着弟妹,朝顾父坟墓的方向跪地三拜,“爹,等我们安定好就来接您,不孝儿女拜别。”
其他有已故家人的也跪地拜别,哭声一片,在这种氛围里,顾欣冉红了眼,也许此次一别便再无归期。
半个时辰后,到了大田镇,流民们看着车上的粮食两眼放光,但不敢靠过来。
又有几户人家融进了队伍,有的是村里小媳妇的娘家,有的是外嫁女的夫家,村长女儿李笑笑一家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