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之一把抓住转身准备走开的温千绪“你先等等,有事和你说。”
“什么?”温千绪有些不悦,提前说好,如果柳卿之让他去治疗这些人的话,他立马把这个山洞炸了。
“有个人中毒了,毒名冰三尺,没有解药三日之内必死无疑。”柳卿之神色凝重,她抬手指去“中毒人名为童喑,已中毒七个小时。”
温千绪微挑眉,原来中毒的人是她,对这人有些印象,倒还是个好印象。他抬眉看向抱住童喑的暮成雪,微微偏头,是个迟疑又有些征求意见的表情。
“公子若能救小童,我暮成雪将后必定为公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暮成雪已经急疯了,她发誓只要是能够救童喑的人,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去做。
“雪儿,我知道你着急,可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沈君言上前来,忧心道。
暮成雪并未去看沈君言,她抬脸,一双眸子里面含着泪,神色有些许倔强,眼中尽是恳求。
温千绪上前来,蹲下,直视她的眼,轻声道“话不要说的太满,死而后已这种话——”他摇头轻笑“真到需要你死的时候,你是做不到的。”
暮成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莹白灵丝探出,初步探查了一番童喑现在的状况,于温千绪来说,没死的话都不算太差。
“将她扶起来。”
暮成雪闻言照做,沈君言在旁,想说些什么,可看见暮成雪全然信任的神色又止住了。他知道说了对方也不会听,便起身离开。
“少主,暮姑娘她……”旁边有人靠近来。
沈君言抬手打断他,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等童喑救不回来的时候,她自然会后悔,自然会恨他的。”
躺着的人又开始懒声懒调“哟,看不出温公子还会医术呢?”
温千绪没搭话,利落施针,三针落下,昏迷不醒的人忽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暮成雪握紧手,紧张到指甲深陷肉里也未察觉,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童喑。
接着,童喑苍白地毫无血色的脸开始浮上血色,她紧紧皱起眉,像是隐忍着什么。
“唔噗——”
童喑一口黑血猛的咳出来。
温千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一手捧着帕子及时擦着她嘴角,另一手也没闲着,收了银针,翻了一颗解毒散给她服下。
“小童!”暮成雪急忙扑过来。
童喑迷茫睁眼,眼前的事物开始聚焦,耳边听到了暮成雪焦急的声音,嘴里是苦涩的药味,她喃喃不清地喊了一声“姐姐……”
温千绪起身,将怀里人丢给暮成雪。柳卿之看见了,他确实是丢,就像丢掉一件不要的物什。
“好了?”柳卿之觑着他的表情,知道这些人他不大喜欢,就怕让他救童喑他会不乐意。
“还没有,本服下解药已无大碍,但中毒较深,喝两副药清一清余毒就差不多了。”温千绪说得轻松,只见他拣了一块空地,翻出一大堆小瓶子出来,月见知道他要做什么,递去了碗去。
小瓶子里面装着的都是研磨好的药粉,配一副药也花不了太长时间。柳卿之看不懂他挑了些什么药,毕竟有些瓶子上面他没有贴标签,里面是什么药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配了好了就让月见端过去了,温千绪收拾了东西,感概一声“好想把林叔叔的万毒解偷来。”
“他不会让你偷走的。”柳卿之笑道“就是为了防止你偷懒。”
温千绪兜里的药都是自己调制的,包括刚才给童喑吃下的解毒散。林祁言为了锻炼他,只会给他药的样本,如果想要得到这颗药,就需要温千绪自己去摸索。
“这地也没什么好待的,我等会就走了。”温千绪道。
柳卿之:“上哪去?你不和我们在一块,是要自己单干?”
“那你也和我一起?”
柳卿之看了一眼身后,摇摇头“不行啊。”
她要是也溜了,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等到离开神韵源流之地,回去之后必会被口诛笔伐,常籁神宫的长老也会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有时候,还是要离经叛道一些。”温千绪一双眸子弯起来,从某些角度来说,其实柳卿之比自己要乖很多,大概是被宗门规训的结果。
千诀宫虽然也有规矩,可温泽良向来喜欢惯着宗门里的弟子,用他的话来说,覆雪山上本就是极寒之地,若是人人都被规矩训的死板木讷,那就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温千绪笑得好看,他道“所以,现在我们来说说,你为什么切断红梅的联系。”
柳卿之一怔,该来的还是来了,正抓耳挠腮的想要怎么糊弄过去。
“借口我是不听的。”
“没有借口。”
“所以为什么切断?”
“只是一时情急之下,就……”
“情急的时候你还能记得切断联系?柳大小姐好记性!”
柳卿之叹了声“当时确实危险,不想你单枪匹马的闯进来,而且我能带他们逃走,我不想你也跟着我们,跟着他们陷入危险和麻烦中去。”
“你又怎么知道我会陷入危险呢?”
“我们碰上了雁州,九州中第二大州,同沈君言对战的,是邬崖,我们敌不过他,纷纷战败。手中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缕灵脉也被抢走了。”
温千绪点点头“也就是说,他是在你们找到灵脉的时候来的?能确定是埋伏还是凑巧?”
说到这,柳卿之微蹙眉,回忆了一番“可能,是和我们一样,找到了同一处灵脉吧。”
“那就挺巧了。”温千绪回想了一番邬崖出现在忱修几人面前时的场景,他简单的说了一下和忱修的相遇“沙漠和雨林相隔两地,距离千里,他又是怎么精确的找到你们,又直奔忱修的?”
邬崖队伍中有不少都是练体功法的人,速度上绝对不及邬崖,如果不拖累队伍进行速度,那么绝对是确认了忱修的位置并且知晓对方的人员配置,再赶来的,不然不会那么自信。
无言片刻,两人相视一眼,皆有了答案。
温千绪突然道“我有点饿,有吃的吗?”
“月见给你弄点?”柳卿之道“你这么久都没吃上一口东西么?”
温千绪苦笑一声,别说没吃上,还被食物反咬一口。
“还是别自己一个人乱跑了,不然就你自个儿,饿了只能啃泥巴吃,还是跟着我吧,有姐姐一口肉就少不了你的。”
“包饭我就跟你。”
“叫姐姐就包饭。”柳卿之抱臂,微扬下巴,唇角勾起。
要知道,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候,柳卿之就爱缠着温千绪叫姐姐给她听,不过温千绪从来不叫,无论说什么都不愿意叫一声姐姐的那种。
拿糖哄也不行。
温千绪微微低头,盯了她片刻,忽然粲然一笑“姐姐。”
柳卿之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她龙心大悦,大手一挥,回头一喊“月见,起锅烧油!”
任劳任怨的月见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后,她端着码着香喷喷烤肉的大米饭,愣了片刻,手递在半空,在温千绪伸手要接来的时候,缩了回去。
“为什么,叫她不叫我?”
“嗯?”温千绪懵了。
月见不依不饶的问“叫她姐姐,为什么不叫我姐姐?”
“不叫就不给我吃饭了么?”温千绪好笑得看着她。
司珺坐在温千绪旁边,扒着饭,吃的正香,香味都飘到温千绪面前去了。
“咕噜——”
温千绪肚子叫了一声。
柳卿之笑出了声“快,不要饿他!”
“可是……”月见还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呀……”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把碗递去了。
温千绪捧着饭,笑得甜“姐姐真好!”
月见面铠下的嘴角疯狂上扬,目光转向柳卿之时眼中满是得意。
柳卿之失笑着摇头“傻孩子,一碗饭就会被人贩子拐走。”
司珺咽下嘴里的饭,凑过来“怎么不叫我姐姐?”
温千绪嘴角立马就下去了,无语的看着她,眼神里仿佛在说“你凑什么热闹”,转而眸中黯然神伤“姐姐都有别人了,还要我做什么?”
司珺挑眉“我和他们都只是玩玩,对你才是真心的。”
柳卿之眸子眯起来,觉得事情不简单。
“可是我昨天看见你左拥右抱的,还亲了你右边那个人一口。”温千绪满脸的委屈“那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都是做戏,为了让你吃醋的小手段而已。”司珺含情脉脉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其实是在乎我的,如果因为我亲了别人让你不高兴了,那我也亲你好了!”
她说的真情实意,撇下碗,凑了过来。温千绪演不下去了,面露嫌弃往边上躲,却被司珺一把抱住。
“噫!你走开呀,嘴上全是油!”
柳卿之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先前凝重的情绪到是在此刻化云烟消散去,心绪轻快了许多。
司珺勾着他的脖子“宝贝怎么了?嫌弃我了?”
温千绪脖子都快扭出去了“你好恶心。”
洞中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有人连滚带爬的爬起来,朝这边来,那人一边用极其激动的语气大喊大叫“我女神笑了,我听见我女神笑了!!”
听声音都知道是谁了,堵路哥也伤的不轻,刚才的大动作导致伤口再一次裂开,腹部纱布一片鲜红,他浑然不觉,用痴迷的表情看着柳卿之。
说实话,别说柳卿之了,连温千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好,我女神笑起来真好看!我这辈子值了!”
温千绪扯了扯嘴角“先生,您这辈子还长。”
“小毛孩子你懂什么?!”堵路哥扭头二话不说就怼他。
温千绪:“……”
柳卿之指指他腹部“你伤口裂了……”
堵路哥继续痴迷“女神是在心疼我么?”
月见拿了一卷纱布砸过去“是怕你死在我们面前,公子和司珺小姐在吃饭,能请你死远点么?”
司珺趁温千绪没看这边,从他碗里夹了一片肉,小声嘀咕“这人真晦气。”
“不要这样说话,祸从口出,说不定真的会倒霉。”温千绪摇摇头,继续扒饭。
察觉出几人比较排斥堵路哥,他们本就不满柳卿之几人,也不愿看他人眼色,便把堵路哥拉回来了。夜深人静,各自为营,没人在意时,温千绪偷摸放出红梅向忱修几人传递这边的消息。
次日一早,沈君言和柳卿之各自带人出去巡视,兵分两路,剩余伤员交由暮成雪以及其余还能动弹的人照看,一有情况立马传递消息支援。
确定不会和沈君言碰面后,忱修几人出现,相互介绍一番后,开始正题。
温千绪简单的说了一番猜想“现在不确定雁州是否和其他几州联手,也不确定他们的人员配置,我方在明,敌对在暗,既然敢行动,邬崖必定必定是有六成以上的把握解决忱修。”
“别这样说,我感觉我很危险。”忱修半开玩笑道。
“不用怕,昨晚我看一了圈,五十人,落单了十五人,洞内三十五人,如果说以来就碰上邬崖,那么卧底便在这三十五中,人没有多也没有少,那么便是偷梁换柱,这几人中有人被调包。亦或者没有被调包,此人一开始就是雁州安插进来的卧底,这点有待验证。”温千绪继续道“第二点,我方人员问题,义仙州那些人暂且不算,我们几个以及丹衢州剩余人……”
裴璎珞不解“为什么义仙州的人不算进来?”
温千绪眨眨眼“人在一件事件中,所起到的作用取决于那个人本身,他可能起到利大于弊的作用,也可能起到弊大于利的作用。”
忱修听笑了“那他们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温千绪继续和他们打太极“这不是利不利弊不弊的问题,只是知道的人太多容易败露。”
忱修眼神意味深长起来“那为什么我们的人就能知道?”
裴璎珞恍然“我明白了,你觉得他们拖后腿!”
程俩兄弟噗呲笑了起来。
“暂且不谈实力比重这个问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如何应对雁州。”温千绪抬手打断他们的插科打诨“首要问题是揪出队伍中存在的卧底,以及雁州的眼线,忱修几人的位置暴露更多的原因我更倾向于是周围存在连我们都没有察觉到的眼线。”
这一点温千绪还是比较佩服的,隐匿气息的能力能够赢过月见的,除了鎏咏阁阁主陆决明以外,还没有见到第二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周身十里范围内不被温千绪发觉。
这位暗中眼线的想要逮住他估计有些麻烦,毕竟温千绪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他的具体方位找出来。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