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留夏看着嚎啕大哭的陆欣瑶,张了张嘴试图安慰两句。
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苍白。
索性收回视线垂下眼睑来,沉默以对。
陆欣瑶哭够了。
才抽泣着结结巴巴问许留夏:“是叫沈寻的哥哥,不是陆衍沉这个哥哥是吗?”
许留夏的确说过,她的眼睛和她哥哥的很像。
当下陆欣瑶很是疑惑,拿着镜子,又翻出陆衍沉的照片来对比。
陆衍沉的那双眼睛,很少能见情绪和波澜,带着十足的威慑。
陆欣瑶怕他,从来不敢多看。
她的五官之中,她最满意的就是眼睛,对比来对比去,陆欣瑶有了结论,许留夏眼瘸了,她和陆衍沉的眼睛一点也不像。
直到前阵子,她终于见到了沈寻的照片。
明明是和陆衍沉一模一样的人,陆欣瑶看着他的眼睛,终于明白了许留夏当时说的,你的眼睛和你哥哥的很像是什么意思。
那双眼不再万里冰封威亚十足,而是带着浅浅的温柔笑意。
许留夏听陆欣瑶这么问,心底涌起了无限的酸涩,“嗯。”
陆欣瑶看着许留夏,眼里是道不尽的心疼。
她无法想象,许留夏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和陆衍沉结婚,在这漫长的三年婚姻中,又经受了多大的痛苦。
才能把陆衍沉和沈寻这两人剥离开来。
最后的最后,陆衍沉还成了杀死沈寻的真凶。
别说许留夏了,换作是她,也会亲手杀了陆衍沉不可!
“好了。”许留夏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陆欣瑶抽泣两声,忽然握住许留夏的手:“我听说,你们认定杀人的是我哥,是因为一段大伯给的影片是不是?我不是要为谁洗白还是怎么的,杀人,还是自己的亲兄弟,这个罪过实在是太大了!我不说十分了解我哥,至少这几年的接触下来,你说他凶残的确有些凶残,可你说他会兄弟相残,我真的不相信!”
陆欣瑶好似生怕许留夏因为自己说的话生气,紧紧握住许留夏的手,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万一他只是口嗨呢?万一一切都是巧合呢?”
“他自己都承认了。”许留夏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不,他不知道的!”陆欣瑶赶忙道,“我问过了,哥哥说爸爸在那年对他做过记忆方面的手术还是什么的,他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沈寻这个人!”
许留夏下意识蹙眉。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也就能解释,结婚这三年陆衍沉为什么能做到面对她,完全跟没事人似的了。
“你那么聪明,不会没发觉这些疑点的不是吗?”陆欣瑶满脸希冀的看着许留夏。
许留夏垂眸也望着她。
“陆衍沉不比我更聪明吗?”她问。
陆欣瑶脸色又白了一些。
“他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除了说没了那段记忆,有多余为他自己辩驳一句吗?”
陆欣瑶低垂下眼眸,无力的摇摇头。
“而陆衍沉这个人,是不会让自己吃哑巴亏的,他能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认下这件事,用你的话来说,光靠那支影片不能够。”许留夏哽咽了一下,随后接着说,“他在IcU里醒过来,就决定要和我离婚,说明昏迷那段时间,他找回了一些记忆……一些足以证明,是他杀了我的阿寻的证据!”
陆欣瑶不断落泪,又抬眼望向许留夏。
她没见过沈寻,却还是为他的死伤心不已。
“韩承泽说得没错,陆家的人从根上就烂透了……可你又有什么错?”她这段时间,也打听到了些许,沈寻死后关于许留夏的只言片语。
她整整半年都走不出来。
回京市的时候,人都要活不下去了。
而她第一次见到许留夏的时候,还嫌弃她太瘦了,背地里还在许珍妮面前叫她骷髅怪人。
就因为陆文华这个王八蛋的脑残想法。
她就失去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爱人。
陆欣瑶一脑袋扎进许留夏的怀疑,声嘶力竭的问出了一句,她这段时间以来,怎么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到底为什么只能有一个陆衍沉?那不都是他的儿子吗?!逼得兄弟两个自相残杀,他就开心了?!!”
大概是痛苦的时间太长太久。
许留夏此刻共情不了陆欣瑶分毫。
她只觉得心下一片麻木。
“不对,阿寻从来没想和谁争斗,他只想和我一起在岛上过最简单的寻常生活,是他为了钱权名利,杀了阿寻两次。”
她把下巴抵在陆欣瑶头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心里依旧是麻木的。
可眼泪却无声无息的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而她,只是一刀将陆衍沉毙命都做不到。
陆欣瑶一觉醒来,浑身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过似的。
她并没有昨晚的记忆。
只隐约记得她上了回酒店的出租车,后面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等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许留夏家,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想一个鲤鱼打挺起来。
迎接她的是宿醉之后的头晕目眩,她叭叽又跌倒回床上。
大概是动静有些大。
外面很快传来敲门的声音:“欣瑶?你醒了?”
不是许留夏,是韩承泽的声音。
“醒……醒了!”陆欣瑶赶忙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上前去打开了房门。
开门就见韩承泽那张温润含笑的脸。
也不知道是宿醉打了脑壳,还是怎么了。
这么一瞬,她好似从韩承泽眉宇间,捕捉到一瞬极其熟悉的氛围。
“喝断片了吧?”韩承泽问,“留夏和我阿姐……就是欧阳玫瑰小姐,一起去看我家老爷子了,她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叫我留下来看顾你。”
“真是不好意思。”陆欣瑶一脸尴尬,“我这就走,你赶快去找她吧!”
“不着急,她让佣人给你准备好了早餐,慢慢吃完再走也行。”韩承泽又指了指门口的几个纸袋,“我阿姐怕你没换洗的衣服,顺路给你买了一套来,慢慢洗漱好,就餐厅吧。”
韩承泽温和得不像话。
让陆欣瑶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不愧是世界顶级的心理学大师,行走的疗愈机器人啊!
“好。”陆欣瑶乖巧点头。
拎起印着奢侈品logo的袋子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