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溪和尉迟玄交换了一个眼神。
“贵嫔姐姐这是何意?”
方心柔哭了好半天才停下来,“皇上,端妙云是冤枉的。”
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骤然听到,尉迟玄还是不免惊讶。
“你是说,中秋之夜是你自己跳下清雅阁的?”
“是。”方心柔承认了,“嫔妾误以为是端妙云害了嫔妾的孩子,所以才心生怨恨,不惜自己跳下清雅阁也要报仇,这才谎称是她推了嫔妾。”
“糊涂!”尉迟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若谋害你腹中孩子的人真是端妙云,朕定会严惩不贷,绝不会轻拿轻放的。”
方心柔哭红了眼,“可嫔妾以为皇上与端妙云感情甚笃,这才舍不得严惩她。”
她说完这话,沈念溪敏锐地发现尉迟玄的神情一下子难看了许多。
方心柔说这话实在算不上高明,尉迟玄怎会允许旁人觉得他秉公不明?
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皇上,嫔妾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恕罪。”
“你栽赃陷害端妙云,心思不纯,但朕感念你失子之痛,且你已落到如此境地,便不再追加惩罚,你好好闭门思过吧。”
方心柔哭着点头,“是,嫔妾遵旨。”
尉迟玄走到门口,却又解释了一句,“朕其实尚未查到是何人害了皇嗣,但朕若是查到,不管是谁,都决不轻饶。”
他走了,撂下的这一句话震得方心柔错愕不已,她都顾不上哭了。
皇上竟然是在诈她!
“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沈念溪好心地坐到床榻边,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柔贵嫔娘娘,皇上没查到,不代表永远都查不到,你太心急了。”
方心柔一巴掌拍开了沈念溪的手,“你又是谁?居然敢来教本宫做事?”
“嫔妾不敢教娘娘做事,只是有几句话想要与娘娘说,你身边的盼巧是被德妃的人所害,并不是什么跳湖自尽。”
“至于德妃为何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宫女,娘娘如此聪慧,应当也能想到,娘娘好生歇息,嫔妾就不打扰娘娘了。”
方心柔狠狠咳嗽几声,她当然想到了,德妃对她身边的宫女下手,必然是杀人灭口,盼巧,肯定是知道什么。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蛛丝马迹连在一起,方心柔大概能猜到,是德妃借刀杀人,一个计谋将她与端妙云害成如今的样子,她却坐享渔翁之利。
“梁钰贞,你好狠。”
她握紧双拳,紧咬下唇,满腔皆是恨意。
——
“娘娘,不好了,皇上派更多的人追查柔贵嫔腹中孩子被害的事情了。”
“什么?”
一着急,梁钰贞不慎打翻了茶杯。
“娘娘,是真的,娘娘还是赶紧想法子应对吧。”
她很快稳住心神,“藏匿桂枝的宫女已经死了,只要没有证据,谁都不能把那件事情与本宫联系在一起。”
“不过……颂心,找个替罪羊去顶罪,只有这样,此事才能了结。”
颂心忙应下,“是,娘娘。”
颂心刚走出去,剪枝同样慌张跑进来。
“娘娘,皇上刚刚下了旨意,说柔贵嫔承认了是自己构陷端答应,又恢复了端答应的位分。”
“这么说,她又成云妃了?”
剪枝害怕地点点头,“是,栖鸾殿的待遇也都一如从前。”
“可恶!”梁钰贞气得头都疼了,“本宫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扳倒端妙云,她竟这么快就又安然无恙了。”
“方心柔呢?她不是痛恨端妙云害了她的孩子吗?为何她会承认自己陷害端妙云?”
“娘娘,听说昨晚皇上与沈贵姬一道去了咸和宫看望柔贵嫔,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总之,柔贵嫔就什么都说了。”
“沈念溪!”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沈念溪的容颜,梁钰贞愤然道,“本宫真是小瞧她了,她竟然坏本宫的好事。”
自己筹算了那么久,如今全盘被推倒,梁钰贞不可谓不气。
“待本宫了结了这一桩事,本宫再对付她,一个小小的贵姬,本宫想捏死她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梁钰贞的人也很是迅速,没几天,一个不明底细的宫女就出来顶罪了,她上吊自尽了,临死前留下一封血书。
在那血书中,她承认是自己对柔贵嫔怀恨在心,这才伙同另外一个宫女一起对柔贵嫔下手,她负责去准备桂枝,咸和宫的那个宫女则负责藏匿桂枝。
御书房中,尉迟玄将面前的折子狠狠扔到了一旁。
“又是自尽,又和那个咸和宫的宫女一样!”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宫女还是被推出来顶罪的呢?
自打沈念溪跟他说了那些零碎的线索后,尉迟玄就派出影卫去查,发现沈念溪所言不假。
所谓跳湖自尽的盼巧是德妃的人打晕扔下湖的,制作桌子的工匠承认有人指使他偷偷藏匿桂枝,只是他也不知指使他的人是谁。
诸如这些的零碎线索都被摆到面前时,尉迟玄自然清楚这一切都是梁钰贞所为。
只是梁钰贞太小心,抹去了最直接的证据,更何况,梁国公府还在,他不能奈何德妃。
“孙康才,去把沈贵姬带来。”
“是。”
孙康才小心翼翼地去了昭阳殿,将沈念溪请到了御书房。
“皇上。”
沈念溪瞥见地上的折子,蹲下身子去将折子都捡起来,整理好放在桌上。
“德妃狠毒,朕却还不能动她。”
沈念溪神色平淡,她早就猜到了,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只要梁国公府还在一日,梁钰贞就会一直是掌权的德妃。
“皇上不必忧心,德妃若是就此收手便罢了,如若执迷不悟,皇上何愁没有东窗事发的一日?”
“朕问你,这个时候,朕该如何做?”
“嫔妾觉着,倒不如将协理后宫之权交给云妃,一来,此举彰显皇上安抚之意,云妃所受冤屈也会被抚平,二来,德妃再不能独大。”
尉迟玄微微颔首却又不解,“朕之前属意让你协理后宫,你为何不向朕争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