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知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身后的幽暗好像要将他整个吞噬。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似乎都变得刺眼起来。
崇国公府。
他坐在书房当中,闭着眼睛,压抑的氛围让下人们都提着心做事,生怕惹祸上身。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眸,声音沙哑道。
“来人,传文昌。”
文昌,全名黎文昌,作为黎玄知的嫡长子,自然也是现任崇国公。
黎文昌方才下朝不久,被请过来时,还身着朝服。
“父亲。”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恭敬行礼。
黎玄知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好半天没有出声。
直到黎文昌的腰开始酸疼,咬牙坚持时,他才突然问道。
“文昌,你还记得为父自幼是如何教导你的吗?”
黎文昌不敢抬头,恭恭敬敬的背着他们黎家祖训:“端正克己。”
黎玄知重新合上眼眸:“是啊,端正克己,你可有听到心里去?”
“儿子自然时刻铭记。”
黎玄知不知哪来的火气,抄起面前的书本迎面朝他砸了过去。
“铭记?当真是大言不惭,你是不是以为老夫真的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若是真的铭记,又哪来的胆子,敢做这种事儿!”
黎文昌扑通一声跪下,躲都不敢躲一下:“儿子不知自己哪里触怒了父亲,还请父亲指教。”
黎玄知手撑着桌子,气喘吁吁的冷笑一声:“为父今日去见了太后。”
黎文昌不愧是自幼被按照崇国公培养出来的人,闻言,一下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当即挺直腰背道。
“父亲,您许是误会了,您不理朝政多年不知,近些年来,陛下对我崇国公府猜忌甚重,甚至有时会拿我崇国公府试探太后,我崇国公府夹在其中里外不是人,但是儿子确实是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胆子敢掺和其中的。”
“是吗?”黎玄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黎文昌叩首:“还请父亲明察。”
黎玄知不言。
父子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跪着,气氛僵持。
对于他的话,黎玄知不能说完全不信,也不能说全信。
儿子到底还是大了……会跟他玩心眼了。
黎玄知闭闭眼眸,从心而论,他是想将这件事情搞清楚的。
但他明白,在没有证据前,说什么都没用。
“罢了。”
方才还怒火冲天的人,撑着桌子慢慢坐下,黎玄知撑着额角,疲惫至极。
“说到底,你现在才是崇国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也有数,下去吧。”
黎文昌叩首退下。
偌大的书房,又剩下了黎玄知一人。
他看着透过镂花木窗星星点点洒落在木桌上的阳光,眼前,还有焚香炉升起的缕缕烟雾。
好半天,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来人,伺候笔墨。”
下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这封信黎玄知写的很快,接着像是交烫手山芋一样,将其交给了下人。
“送去沈府。”
下人快步离开。
沈长林很快接到了信,连正下到一半的棋都顾不得了,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
可随着阅读,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父亲!”
沈窈窕接到消息快步前来,纤纤玉手掀开门帘,巴掌大的白皙小脸带着笑。
“可是崇国公府来信了,信上怎么说?”
沈长林已经看完了整封信,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苦笑一声道。
“老国公言,他今日去了皇宫想要游说太后,可到最后……也无可奈何。”
沈窈窕一愣,攥紧了袖子:“怎会……”
沈长林头疼的捏捏山根:“将你母亲和兄长请来吧。”
聪慧如她,闻言怎会猜不到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