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澜把何听枫拉到软榻前,示意让她坐下,又招呼香梨端来了茶点。
“妹妹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屋中,想吃什么喝什么,不必拘束。”江如澜客气道。
何听枫并未造次,依旧端端正正地坐着:“多谢姐姐。”
江如澜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而后慢悠悠地开口:“看妹妹已经习惯了府里的生活,这让我放心不少。”
“想我们初见那日,实在是尴尬,我当时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也没考虑过妹妹当时是怎样的绝望,做出那番哭闹的举动,妹妹你可不要记恨于我。”
何听枫立即回道:“我怎么会记恨姐姐呢,说到底那日之事也不能怪姐姐,姐姐也是受害者,同为女人我自然是理解姐姐的。”
江如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妹妹不愧是被人称赞的大家闺秀,果然是识大体。”
她渐渐收起笑意,小心试探道:“其实那日的事情,我也很是好奇,三皇子平日里也不是那样浪荡的性子,怎么突然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何听枫面上微微一怔,但心里却如明镜般清楚,知道江如澜是想要探听她和三皇子的事情,不过她并不慌张,毕竟她和三皇子一早便想好了说辞。
她面上露出些许忧伤,眼神看向远处,做出一副回忆的模样,淡淡开口道:
“那日我不小心将酒洒在了衣裙上,侍女见了说湿衣服穿着不舒服,就带我去偏殿说要帮我拿暖炉烘一下。”
“我第一次入宫,也不晓得宫里的规矩,也不敢轻易拒绝,便随着侍女去了偏殿。”
“进了偏殿后,侍女让我先在屋中等待,说是要去取暖炉,之后屋中便只剩我一人了。”
“后来,我听到有人进了屋子,我以为是侍女取暖炉回来了,便也没有多想,就随口问了句‘要把衣服脱下来吗’,哪知等人走近,我才发现并不是侍女,而是……三皇子。”
“我自知失言,向四皇子谢了罪,便准备离开,可是……”
何听枫顿了顿,面上的表情更难过了,“可是,我才行至偏殿门口,却被三皇子一把抱住,我本是想大声呼救的,可是三皇子说,若我把人喊来,他就告诉别人是我勾引他。”
“我……我当时很害怕,也不敢呼救,只能拼命抵抗,可我……我抵抗不过三皇子,最后就发生了姐姐看到的那一幕。”
江如澜追问道:“你没有告诉三皇子,你是荣安伯府的娘子吗?”
何听枫叹了口气:“我说了,但三皇子不信,非说我是宫里的宫女冒名顶替。”
江如澜心下生疑,百里澈一直都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本来在宫宴上做出这种事就够令人匪夷所思了,怎么可能会在明知道对方是个清白贵女后,还不管不顾地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何听枫见江如澜敛着眉目暗自沉思,赶忙开口将她从沉思中拉出:“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姐姐呢。”
江如澜抬眸不解地看向何听枫。
何听枫解释道:“那日若不是姐姐闯进去,将事情闹大,只怕是三皇子事后都不会承认此事,那时我也只能将这个哑巴亏咽进肚子里了。”
“虽说这段姻缘并非我所求,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三皇子不愿意承认,也不迎我入府,想必我原定的婚事,昌邑侯府那边也一定会去我们家退婚。”
“背着这样子的污名,只怕我要在家孤独终老了。”
她抬头,热切地看向江如澜,“所以,我要谢谢姐姐,你挽救了我的人生。”
江如澜心中的郁闷更甚了,到头来,情敌竟是自己作来的。
她心中虽是懊恼,但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欣慰的神情:“妹妹不必客气,我们女人不容易,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
江如澜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而后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妹妹可曾怪过三皇子?”
何听枫低下脑袋,沉吟了片刻才回复:“嗐,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既然嫁进了三皇子府,以后也只能好好服侍三皇子。”
江如澜干笑两声,只能顺着何听枫的话说道:“妹妹自己想得通就好,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还以为妹妹心里会有道坎,原本还打算开导开导妹妹呢。”
“而且,我看三皇子近来一直都在妹妹的院中,生怕妹妹心里还怪着三皇子,心里对三皇子生出更多的厌烦来。”
何听枫知道江如澜这是变着法地打探她与三皇子的事情,故意不透露细节,反而打起马虎眼:“妹妹岂敢如此不知分寸,我既然已经嫁进来,以后定会和姐姐一同服侍好三皇子的。”
江如澜尴尬笑笑,在心里暗骂:这个狐媚子真不简单,说话滴水不漏,说了这么半天,她也还不知道三皇子每日都和她做些什么。
她正盘算着如何继续打问,就听见院中传来三皇子暴怒的声音:“谁允许你私自将听枫叫过来了?”
江如澜心里一颤,她还从未见百里澈如此生气,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于是赶忙起身去迎。
刚走到门口,她还未开口,百里澈就红着眼睛怒吼道:“听枫呢?你把她弄哪去了!”
江如澜张了张嘴,回头看了看,辩解道:“我只是担心妹妹在府上住不惯,所以叫她来聊聊天。”
百里澈冷哼一声,快步走上前,毫不怜惜地一把将江如澜推到一边,力气大得险些把她推倒。
他一进门,看到何听枫后,语气瞬间变得柔和:“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何听枫欠身行了一礼,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姐姐许是怕我在府上想家,只是叫我来聊聊家常,并未对我做什么。”
百里澈看向江如澜的表情这才恢复了些许,但声音依旧冷冽:“以后听枫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无需你来插手。”
说罢,他牵起何听枫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瑶花阁。
江如澜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