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夜雪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和眼前这位沐老元帅之间,竟然有着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看向沐嘉勋,又看向正在挣扎的沐老婆子,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唐团长眉头紧皱,他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已经远超想象。他松开了抓住沐大牛的手,示意守卫战士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看向沐嘉勋,大声说道:“老元帅,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们需要弄清楚。”
沐嘉勋的手微微颤抖着,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他盯着沐老婆子,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他发了高烧,什么都忘了?那后来呢?你们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沐老婆子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游离不定,“后来…… 后来我们遇到了战乱,走散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心虚至极。
这时,沐大牛终于挣脱了人群,他跑到沐老婆子身边,一把抱住她,对着沐嘉勋喊道:“你别听她胡说,当年是你把弟弟交给我们,可我们根本没照顾好他,弟弟病好后就一直喊着要找你,阿娘嫌他麻烦,就想着把他卖给路过的人贩子。哼,就算那小子命好,聪明的抱住了一个陌生人求救,辗转让民警又给送回来了。”
沐老婆子惊恐地看向沐大牛,“你住嘴!你这个逆子!” 她试图捂住沐大牛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沐嘉勋听到这话,如遭雷击,他的手一松,沐老婆子瘫倒在地。他的身体晃了晃,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眼中满是绝望和痛苦,“你…… 你们……” 他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哼,后来怕人贩子来找她要钱,才举家搬走的。”
周围的人听到沐大牛的话,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愤怒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沐老婆子还在试图狡辩,她的眼神慌乱地看向周围,嘴里嘟囔着:“他在胡说,你们别信他……”
沐夜雪的心中一阵刺痛,她看着沐嘉勋痛苦的样子,满心都是对沐老婆子和沐大牛的愤恨。她咬着牙,走上前对沐老婆子怒喝道:“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他只是个孩子,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把他往火坑里推!”
“那能怪我吗?” 沐老婆子脖子一梗,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身子向后一缩,像是害怕沐夜雪会突然动手。但她随即又挺直了腰板,挥舞着干瘦的手臂,“我们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哪还有余力去养一个吃闲饭的。”
“我走的时候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了!” 沐嘉勋怒吼道,他的双眼因愤怒而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蜿蜒的小蛇。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随时准备扑向猎物。他的双手紧紧握拳,用力地挥舞着,“那些钱足够你们一家衣食无忧,也能好好照顾我儿子,是你,是你这贪婪无厌、丧心病狂的恶妇,亲手毁了他的人生!” 他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他的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摇晃,像是在狂风中挣扎的孤树。“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后暮雪和你们家再无瓜葛,你要是再纠缠她,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沐老婆子被沐嘉勋的气势吓得瘫坐在地,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但仍嘴硬地说道:“哼,走就走,谁稀罕和你们有瓜葛。” 沐大牛在一旁也不敢吱声,只是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然后扶着沐老婆子灰溜溜地走了。
沐嘉勋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仿佛要在他们身上灼出两个洞来。而当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缓缓地蹲了下来。他那宽厚的手掌紧紧捂住脸,指缝间传出的压抑哭声,如同受伤野兽的低鸣,每一声都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悔恨,那抖动的肩膀,就像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的残叶。
沐夜雪眼中满是心疼,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沐嘉勋身边,缓缓蹲下,伸出双臂,温柔地抱住了他,就像抱住了一个受伤的孩子。她轻声说道:“老元帅,您别太伤心了。爸爸只是失踪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一定能找到爸爸的,您要振作起来呀。”
沐嘉勋的身子微微一震,像是从绝望的深渊中抓到了一丝希望的绳索。他慢慢地抬起头,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在岁月刻下的皱纹中流淌。然而,在那红肿的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那火苗虽微弱,却有着足以燎原的力量。他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泪,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和软弱一并抹去。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沙哑,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对,我们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儿子。” 说到这儿,他看向沐夜雪,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爱与期待,“这么说,你肯认我这个爷爷了?”
“这不是您的错,当年那种情况,您也是迫不得已。命运总是爱捉弄人,这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罢了。” 沐夜雪轻轻地摇了摇头。
“夜雪,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沐嘉勋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又泛起了泪花,不过这一次,是感动的泪花。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像是在对着上天倾诉,“也谢谢老天,在我这风烛残年之际,给了我这样一份珍贵的礼物,没让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带着遗憾进棺材。哈哈。”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沐夜雪身上,满是骄傲地说道,“天才研究员的是我孙女啊!老唐、老郁,你们看看,我孙女比你们家的子孙加起来都厉害,这是我沐家的骄傲啊!” 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那是一种从绝望中走出后,重获希望的畅快笑声。
郁清正和唐志义是看着沐嘉勋一路走来的,说实话,他们也真是为老友感到高兴,老了老了,终于有子孙承欢膝下了。而郁清正想到了沐夜雪妈妈的名字,有些欲言又止,想想还是算了,今天的冲击已经不小了,还是缓缓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