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海听到此处,不得不出声高喊:“陛下,万万不可啊!”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司马函,则面沉似水,眼神冷漠如冰,冷冷地朝着陈如海看了过去。
仅仅只是这么一眼,就让陈如海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皇帝此刻对自己满心的不满。
然而,即便如此,陈如海依旧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再次提高了嗓音,继续高声喊道:“陛下此举实乃对三司大大的不信任之举啊!如此行事,必然会对君臣之间的关系造成极大的妨碍与隔阂呀!”
“今后朝堂之上,臣下等都不敢办差,朝野上下将一团乱啊。”
虽是劝说皇帝,但带着深深的威胁,只是皇帝今天铁了心了,看看陈如海,又看看其它朝臣。
司马函面沉似水地凝视着眼前跪倒在地的陈如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他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陈如海等人不敢与之对视。
紧接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云毅、李隅、常兵、刘遇吉……”
随着他一个个地点出这些名字,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之声响起。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尤其是被点名的这几个人,除了云毅之外,其余三人都显得极为惊愕与诧异。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成为皇帝司马函关注的对象。
要知道,这几人在朝中的地位并不高,皆属于三司和军中的低层官员而已。
然而,尽管职位低微,但他们却有着一些共同之处——不得志、有原则且非常有能力。
这样的特点使得他们在官场之中显得有些特立独行,往往难以获得重用。
如今,司马函竟然挑选了这几个人来负责查办此案,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出人意料但又颇为精妙的选择。
毕竟,以这几人的性格和能力,若真能全身心投入到案件的调查当中,或许还真有可能揭开其中隐藏的真相。
承恩公等人心中暗自一惊,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尽管太后仍然健在且患病在身,可皇帝竟然如此大胆行事!
那几位被点名之人赶忙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向司马函叩头谢恩。而刘遇吉此时则隐隐约约猜到这一切恐怕皆是自己外甥所为,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决定等到朝会结束之后,找个机会与云毅好好谈一谈此事。
此刻,陈如海依旧孤零零地跪在原地,显得格外突兀和狼狈。
然而,司马函却仿若根本没有看见他正跪在那里似的,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将曹衡带走,并关进天牢之中。
曹衡只能在极度绝望的哭喊声中,被如狼似虎的侍卫们硬生生地拖拽着离开了朝堂。
随着曹衡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整个朝堂之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就在这片死寂氛围之中,陈如海再一次艰难无比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他依然执着地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一旁的承恩公满脸疑惑,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向来以圆滑世故着称的陈如海,今日居然如此执着?
而此时的陈如海又何尝不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可他实在是别无选择啊!
作为百官之首的宰相,今日若在此等关键时刻保持缄默不语,那么日后他在百官面前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面对陈如海的苦苦哀求,司马函却早已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
他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收回成命?好一个陈如海!身为宰相,乃是百官之首,理应肩负起治理国家之重任。
如今户部居然把我大晋的国库给掏空得如同筛子一般,你非但拿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反而一味地让朕收回成命?
朕看你这个宰相当真当到头了!来人呐,立刻摘去陈如海的官帽,剥夺其宰相一职!”
待到陈如海被小太监摘去官帽、剥去官衣,只剩下白色里衣跪在地上时,承恩公等人相互看看,为明哲保身,没有人再说话。
司马函轻蔑地看看看台下的群臣一眼,心里暗暗冷笑,他一直以为太后一党难缠,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在朝堂上的云毅看到皇帝的表情,不由得皱眉,不过是群龙无首罢了,希望太后不要再起来。
希望淮王慢点进京。
初一的大朝会,大起大落,是太后还朝以来,皇帝的手段最凛冽的一次,也让云毅等一心为民的官员看到了希望。
所以朝会散后,不同于以往云毅独自一人行走,竟然也有三三两两的官员过来跟他打招呼。
“云大人,过年好啊!”
“云大人,何时得空,一起小酌一番?”
“云大人安好,我新近得了一饼好茶,何时有空请云大人一起坐坐?”
云毅一一还礼,笑着谢过,只说有空一起,打招呼的人也暗暗称奇,这云阎王似乎也不似那般难缠无情的人。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从前的云毅冷漠无情因为没心罢了;
现在的云毅心里开了窍,自然性情要温和几分了。
跟云毅后面的刘遇吉也像是不可思议一般,瞪大了眼睛将外甥上上下下打量,最后问道:“你可真的是云毅?没被人调包?”
看云毅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时,才满意点头:“嗯嗯,就是这样才对,刚才那样绝不是你,居然跟人寒暄!”
云毅不理他直接掀帘子上马车,刘遇吉嘴里不停跟着上了马车。
陈如海跟着人群出来,披头散发,一身官衣被解,看着好不可怜,身边只两个门生扶着他走出来,其它官员皆快快离去,生怕沾上晦气。
两个门生看着旁边快步走开的官员,还有刚才围着云毅打转的官员,已经上了马车离去的承恩公等人,不由得心里愤然。
一个门生生气地说道:“老师,这些人哪一个没得过老师的指点,怎么今日在朝会上如此作态?”
陈如海心里不以为然,方才在朝会上,你们二人也并未开口替为师求情,只是这话放在心里不说罢了。
陈如海摇摇头说道:“无妨,权力交替罢了,总要有人办差的。待太后醒了就好了。”
另一个门生发愁地问道:“老师,您说,太后还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