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一个身着一席墨蓝锦袍的面具男子踩着箱匣悠悠下了马车,赫然是当朝摄政王赵竟。
赵竟一下马车,便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恢弘宫殿,眸色渐深。
刚踏入宫门,便有一行八个太监抬着软轿来了。
“摄政王殿下,咱家听皇太后娘娘诏令,特请摄政王上轿,前去云紫殿。”为首的一位太监上前一步,低头躬身说道。
“不用了。本王走着去。”赵竟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沉声道。
“是,殿下。”公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赵竟没看那几位太监一眼,大步流星地迈起了双腿,朝着云紫殿的方向走了过去。宋奕之跟随其后。
赵竟与宋奕之穿过长长的长廊,步入云紫殿门廊时,正听得屏风后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听声音,似是有人与皇太后娘娘正在云紫殿的正厅里相谈甚欢。
宫外的太监见到摄政王来到,便扯着嗓子想要通报,却是被赵竟伸手阻拦了。
赵竟对宋奕之顿了顿首,后者便知趣而恭敬地站在门口守着,没再踏入一步。
赵竟抬脚迈过云紫殿的门槛,绕过水墨云屏,才终于是进入了云紫殿的正厅。
云紫殿的正厅里,左云卿与皇太后一左一上地坐着,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两人都一副乐开怀的样子。
见到与皇太后相谈甚欢的人是左云卿,赵竟眸光闪了闪,心下却并未有多吃惊。
今日下午时分,林成风回来通报说,左云卿被皇太后娘娘请入了宫中,而不多时摄政王府又收到宫中人传来的皇太后口谕,邀他傍晚入宫共晚宴,虽没明说是与左云卿一起,但他也能猜到一二。
皇太后娘娘是他的皇嫂,平日里可没少操心他的婚事。这一次借着先皇谕旨成了他的亲事,许是终于松心了。
不过,他倒是很久没看见有人逗得皇太后这般笑过了。赵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左云卿。
今日的左云卿着了一身水蓝色锦衣,倒是将她衬得清丽明亮。
又瞧着她一脸花枝乱颤的模样,赵竟不禁眯了眯眼,他好似从未见过她还有这么一面。
她笑起来,真是灿烂耀眼。赵竟怔怔地如是想着,半晌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又沉了沉心思,正色起来。
“臣拜见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赵竟躬身行礼道。
听得请礼的声音,皇太后与左云卿这才反应过来。
“快快请起!竟儿,我都与你说了多少次了,在私底下,你就喊我皇嫂,不要自称臣,也不要喊我皇太后娘娘,怪生分的。”皇太后闻言,嗔声道。
“.....”赵竟沉默半晌,终是说道,“臣...习惯了。”
左云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皇太后与一脸面色平淡的摄政王,他们二人是嫂侄关系,看起来二人的关系很不错,至少皇太后于他是亲近平和的,而他对皇太后也少了在面对生人时的疏离冷漠。
“罢了罢了,也不好勉强你,既然来了,便赶紧过来坐下吧。”皇太后朝赵竟招手道。
“是。”
向来是命令差遣人的摄政王此刻竟这么乖巧的听皇太后的话?倒也是一件新奇事。左云卿一脸兴味的神色。
“云卿,这便是我下午时与你说的竟儿,也即是你日后要嫁的人。不过我听许昭公公说,你们二人既然早就见过一面了。也不用我来介绍了。”
摄政王赵竟来了,皇太后娘娘此时也不自称‘本宫’了,反而是自称‘我’了,倒是让人觉得平近了几许。
左云卿缓过神思,连忙起身朝摄政王赵竟盈盈一拜,“臣女左云卿见过摄政王殿下,殿下安康。”
“无需多礼,平身吧。”摄政王的语气微冷。
“是。”
“你们二位日后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日后见面大可不必如此拘谨行礼的。”皇太后见到二人以礼相待,脸上不由自主地堆起了一层笑意。
左云卿:......她倒是想!但人家摄政王身份摆在那,她可不敢随便搞。
而且,摄政王这种冷面之人,万一对她有什么不满,搞个‘克妻’之名出来让她名正言顺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岂不是简简单单?
心下这般想着,面上却是挂上一抹笑意,柔声道,“娘娘,纵是未来要成亲,这婚前该有的礼仪也是不能少的。”
赵竟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一眼左云卿。
“云卿你呀,这般娴淑知礼,倒是有几分你母亲的风范。”皇太后眉开眼笑着。
半晌又招呼二人道,“你们二人都别在那干站着了,快来坐下。我琢磨着御膳房这时也该备好膳食了。”
思及此,皇太后娘娘又转身对一旁的张嬷嬷道,“嬷嬷,你差人去御膳房那边说一下,可以上菜了。”
“是。”张嬷嬷躬身退下。
张嬷嬷离开后,厅内只剩得三人。
四方桌上,皇太后娘娘坐在正北位,左云卿与摄政王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桌上气氛有些许沉静与尴尬。
皇太后娘娘率先打破了尴尬气氛。
“竟儿,云卿,听说你们早在许昭公公颁发赐婚圣旨前,便相识了,就是不知你们如何相识的?”皇太后娘娘饶有兴致地看了二人一眼。
左云卿尬然一笑,望了一眼坐在对面抿着双唇不打算说话的薄凉摄政王,咳声说道,“回禀皇太后娘娘,其实臣女能与摄政王结识也属实是一种缘分。”
“当时臣女正被人追杀,刚好摄政王的马车路过,摄政王好心救下臣女,臣女这才与摄政王相识。”
“那这么说来,你们确实是挺有缘分的。”皇太后笑得开怀。
赵竟抿了一口茶,并不言语。
皇太后轻笑一声,转头对左云卿歉声道,“云卿,就如我下午与你所说,竟儿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不爱说话,日后你嫁入摄政王府,可得耐着点儿。”
听闻此言,赵竟握着茶盏的手动作一顿,眼底掠过一抹幽光,皇太后竟然与左云卿说了一下午他儿时的事?
“娘娘说笑了。”左云卿低头一笑。
想来,这摄政王赵竟果真自小就是个闷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