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虐杀意席卷,如狂风骤雨降落,大厅顶端的巨型吊灯摇摇欲坠。
灯光明灭间,人声慌乱,窜逃之人纷纷远离旋涡中心,精神力出挑的几位年轻议员者瞬间释放精神力抵御攻击,效果甚微。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祁桜抬起的手缓缓压下,指着某一个方向,而后空气发出刺耳爆鸣,空间仿佛被撕裂,面前虚空出现实感般的锐利箭簇,极猎射向大厅每一处他意念所达的方向。
地面,墙壁,桌面,出现裂缝,空气中萦绕着恐怖无形的血腥杀意。
大厅中,有反抗之力的人,都开始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局面一度混乱,文件纸张,以及脆弱的破璃,化成碎片在脸颊边如刀刃杀过,避无可避。
贺观澜躲过数道攻击,如同一头敏捷凶猛的野兽,飞速蹿越至沈漾面前。但他还未触碰到梦寐以求的人,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宽大的手掌,愣是拦住了他的动作。
贺观澜目从喉咙里发出嗜血低吼,俊逸的五官迸发出强烈的嫉意,整个人蒙上一层薄雾般的杀气。
他五指握拳用力破空挥下,恨不得将拦在沈漾前方的人撕碎。
千钧一发,沈漾站在祁桜身后,望着二人堪称世纪之战的较量,面色平静,微微挑眉。
在祁桜抬手抵御贺观澜攻击的时候,她扬眉,眼眸骤亮,转身身形加速,侧身从地面飞擦而过,而后五指成爪,锁住一人的脖颈,利落越身,生生将人拖到一旁。
一连贯动作发生,不过眨眼之间,干脆漂亮,一击致命。
祁桜抓着贺观澜不安分还想偷袭的双手,嗤笑一声,发觉沈漾脱离他的视线,眼眸出现一丝慌乱。
而后,赤红的眼睛在混乱局面中立马锁定沈漾的所在地,才安心。
“松开!”贺观澜咬牙!这个阴险的家伙。
他要去找沈漾!他想要触碰她。
凭什么阻拦?!
祁桜眯眼,眼中血色翻涌,无尽血海深渊,他唇边浮现一抹笑,恍若万千鬼魅魍魉从他眼眶中爬出,带着诡异香味,迷人心智。
贺观澜金色的眼瞳中不自觉浮现红色,那红色逐渐占据他的整个瞳孔,在即将覆盖整个眼眶时。
他眼瞳猛地摇动起来,红色褪去,金色骤现,在他桀骜不羁的神情下,呈现出兽类的特质,收缩成一条竖瞳。
祁桜挑眉,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受他蛊惑吞噬。
“你想吞噬我?”贺观澜眼眸凝着,宛如太阳点缀其间,“啧。阴险的东西。你还没那个资格。”
祁桜漠然,“你不该碰她。”
贺观澜气急败坏,“凭什么?你能碰,我不可以?她是我的伴侣。”
祁桜否决,声音冰冷:“她是我的伴侣。不是你的。”
贺观澜:“呵。她可没同意。”
祁桜不以为然:“她也没同意你。”
贺观澜:“……”“你这个生性狡猾,阴险下流的老怪物!”
祁桜:“彼此。彼此。”
贺观澜:“你!你闭嘴……”
祁桜薄唇抿着,还没有开口。
大厅突然响起一道威严的呵斥,在独属于某个特别精神力的威压下响彻大厅,“都给劳资安静!”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桜眉梢微动,阴霾一扫而空,他缓缓转身,望向沈漾所在的地方。
看到沈漾正一脚踩着某位顶级权贵,一手掐着某大臣要员的脖子将人提到半空中,神态轻狂恣睢。
祁桜艶丽的五官骤然柔和,肃杀湮灭,显出几分沉溺喜爱之情。
仿佛在说,看吧。这才是阿梨,他爱的人,真实的模样。
她释放出来的精神力,直接抚平了他内心一切的躁动,他的世界只能看见她,也只有她。
贺观澜望着狼藉废墟中,执掌他人生死的女子,视力极好的他,眼中倒映着那张凌厉却明艳的脸庞,几欲沉醉。
大片破璃碎渣上,沈漾抬脚踩着的人,脸色涨红,不断挣扎,但是诡异的,在她的精神力之下,他仿佛失去了反抗力,触及她那双冷淡又好看的眼睛,甚至难以直视。
那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一双眼睛,过于深邃而沉重的目光,几乎穿透一切,带着她独特的灵魂本质。
“你!你!你!”乔悦一连三个你,才说出下一句话,“你可知道你踩的是谁?!”
沈漾哦了一声,腔调戏谑,“我踩的是谁?”
她轻笑,在乔悦的注视下,抬脚用力朝着地上的人胸口踹过去,“我管他是谁?我不仅踩,我还踹。呵。”
乔悦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喊人来制止这个荒唐的局面,转身却发现大厅里的人都自顾不暇了。那两个沉睡者的博弈,任由精神力肆虐,带来难以抵抗的伤害。
“……”
“哎呦。”沈漾看了一眼地上捂着心口抽气的人,似笑非笑对着乔悦说:“乔大指挥官,别生气嘛。我这人呢,脾气不太好,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一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就想揍人,还想沙人。报个仇什么的以解心头之恨。”
“特别是你。乔大指挥官。”
“你对我来说,可是最特别的关注对象呢~”
乔悦:“……”
后背冒出冷汗,她看着沈漾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愈发沉郁。
为什么她从战场上归来,精神力没有受损殆尽变成废物,反而愈发强悍?
难道她在那场战役里有了什么奇遇?
不,不对。
宁陇这般除了武力值强悍的c级精神力士兵,怎么能从那样残酷着名而堪称绞肉机的战役中存活,并且获得机遇?
这不合理。
她难道被夺舍?或者是有人盗用了她的身体?又或者是某个神秘人物在冒充她?
不对,还是不对……
但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乔悦内心如麻,她呼吸急促,望着沈漾的眼睛充满探究与各种猜测,姣好柔媚的五官充满紧张的情绪,额头冒出一层汗。
她本以为身边的人能在暴动的局面中护住她,但是没想到,他们躲过了怪物的袭击,却被突如其来的压制反杀。
沈漾神出鬼没,眨眼之间出现在面前,若不是尤越发现及时,那个被掐住脖子无法呼吸的人就是她了。
地上躺的少年,在反抗瞬间被一脚生猛侧踢,飞出去撞到石柱滚落在地,压抑痛呼着。
偏偏,始作俑者不放过他,在他起身时,抬脚踩着他的头将人屈辱性地踩在地上,粉碎少年引以为傲的天赋本能,以及眼高于顶的自尊。
白锦玉眼眶发红,浑身颤抖,在沈漾脚下流露出躁动狂乱的情绪,被一个下等精神力的平民踩在脚底下,简直耻辱。
他想要挣扎,但是刚一抬头,那脚就从他脸侧碾压,缓缓用力,真的将他的脸毫不留情在地上摩擦。
“你!”白锦玉声音嘶哑,少年平日里干净明朗的声音变得粗粝,胸腔中燃烧的火焰,几乎燃尽他光风霁月的俊气,“下等低贱的东西!还不放开我!你想死吗?我可是下一任联邦主席继位者,你胆敢无视我父亲的权威,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口口声声,一字一句,说着要将沈漾凌迟的话语,但是无论如何又摆脱不了她的压制,整个人趴在地上,气势凌人,姿势却显得有些卑微可笑。
沈漾笑,脚下又加重力道,直到听到他痛苦的抽气声,满意点头,“娇生惯养的联邦太子爷。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你父亲是主席?我就不踩你了?哪怕你父亲是神仙,我照踩不误。”
白锦玉:“……”
眼眶发红,抓着沈漾的脚,指甲盖几乎掀翻。
沈漾挑眉,冲他扬起一抹笑,温柔又明丽。
乔悦皱眉,终于放低了姿态,她看着地上的人,轻声开口:“宁陇,你先冷静。”
“冷静不了。”沈漾冷漠脸,踏马的从虚拟世界苏醒后,又在这个世界里经历各种糟心的剧情设定后,根本冷静不了,恨不得把所有人嘎了,世界毁灭。和这里说拜拜。
乔悦:“……”
她看向一旁,被沈漾强势掐住命门的人,眼神示意。
乔悦知道他可以挣脱沈漾的束缚,哪怕一开始是猝不及防,但是这么久了,为什么他毫无动作?
他得挣脱沈漾,这样他们才能从这个该死的受制于人的局面里翻盘啊!
乔悦咬牙,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受制于人的感受了,她极其厌恶这种感觉。
尤越眼眸微闪,紫色的眼睛如同月色下盛开的紫罗兰,幽冷而静谧,仿佛触碰即碎。
他抬手,抓住沈漾掐住他脖颈的手,手上的戒指折射出冰冷异彩的光芒,在沈漾眼中如一点星光。
“沈漾。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他说,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乐曲在月色下流淌,带着沉静安抚的意味。
他没有喊她宁陇,反而是沈漾,她在虚拟世界使用的名字。h大的一面之缘,他竟然记得。
沈漾敛眸,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笑开,“老师……不。应该是白月光先生,您欺骗我的事情了不少呢。我能相信你吗?”
尤越点头,眼眸愈发深邃:“当然。”
沈漾眯眼,手指陷入他脖颈的皮肤,指甲刺入血肉,“当然个屁。相信你不如相信母猪上树,家暴男发誓,人渣败类痛心悔改流下鳄鱼的眼泪。你个人模狗样的装货,不,说你狗都侮辱了狗,你是屎!”
尤越:“……”
不远处。
贺观澜:“哈哈哈。”
骂得好。
贺观澜难得自信又畅快。
原来,沈漾以前说他的那些话,根本不是骂,分明是在和他调情嘛。太温柔啦~他就知道她会愿意当他伴侣的。
祁桜笑,眸色宠溺。
不愧是他的阿梨,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会说。
他们并不担心,默默站在一旁观望。
这是她的事情,他们没有插手的必要,就算是出手,也是沈漾不忍心赶尽杀绝时,麻利上场补刀。
他们相信,种种场面,以她的能力足以解决,并且给这里所有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沈漾冷哼一声,没管欲言又止的尤越,踩着未来联邦主席继位者的头,扫视一片狼藉的大厅,对于一众狼狈的联邦要员扬声道:“哪个手脚还能动的,去打个电话。让联邦那几个老不死的过来。”
“嘶——”
地上倒的倒,躺的躺,都倒吸一口冷气,什么玩意儿?让谁来?几个老不死的?
谁是老不死?
不会是在位联邦主席,秘书长,还有几位总理吧。
这人疯了吧?
怎么能脚踩着联邦未来继位者的头说出这样疯狂的话呢?
“去不去?!”
“不去,我杀了这个傻叉。”说着,她踹了一脚脚下的人,“这可是你们未来追随的主子,你们不会真想看他死吧?”
“去。去。去。”有人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去够七零八碎的会议桌上的通讯器。
不敢不去啊。
这个屋子里不止一个女疯子,还有另外两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杀神一样的活爹!
沈漾脚下,白锦玉吃痛,听到她这几句话,眼眸滴血般吃力抬头看向一旁的乔悦。
触及他的眼神,乔悦皱眉,想要上前,却被沈漾一个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那眼神她不算陌生,尽管从未上过战场,但坐在联邦最高指挥官高位上,她见过无数这样的眼神,从无数战争实况摄影中。
这是面对敌人,厮杀红眼,失去温情,泯灭软弱,只余活下去的欲望的眼神,杀气腾腾,不容直视。
“后退,三步。”沈漾声音冰冷,眼睛注视着她,警告:“照我说的做。否则,不论是尤越,还是你的这位小情人,都得死。”
乔悦眼中带着愤怒,以及恨意,但是很快藏匿,她低头望着地上的少年,胸腔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什么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她在联邦树立多年的威严不可侵犯不可忤逆的形象被一个下等平民打破,还是以这种侮辱的方式,当着联邦各级要员的面。
这让她脸面何存?!
望着她强力忍耐,屈辱支撑的模样,沈漾嗤笑。
这才哪到哪,这不及宁陇遭遇的万分之一,她的整个生命,整个青春生涯已经贡献给联邦事业建设。
本该安享余生,却被卷入主角在联邦高层上位的谋划中,充当一个炮灰。
当然这个炮灰可以是任何人,只是宁陇恰好更满足计划,用起来也更方便。
那场战役中,在战前任命一个平民士兵成为高职位上将,让她死在战场,成为绞肉机战役的一块烂肉,最终又利用平民士兵用生命换取的胜利荣耀、联邦光辉,赢得民心。
联邦博物馆里的上将遗照,光鲜亮丽,但属于宁陇的灵魂早已经葬身茫茫宇宙,无有归途。
在书中,宁陇是固执而不解风情的女子,处处同联邦管理层作对,同女主作对,看不惯贵族权贵,惹出不少事端,又无法摆平。
性情强势,执着于爱,对于所爱之人纠缠不休,明知故犯觊觎女主的后宫,仇恨值拉满。
不顾未来未婚夫的抗拒,硬向联邦高层要来婚约,却死在婚礼前夕。
死于战场,被投放入虚拟世界,榨干最后的精神力,是宁陇的命定结局。
一切本该是书中合理的剧情走向。
不过,谁让她沈漾正好就到了宁陇的身体里呢。
谁让她沈漾觉得不服呢。
凭什么!
女主又怎样?
男主又怎样?
狗屁的恋爱脑设定。
还有狗屁的前男友!狗屁的未婚夫!狗屁的前夫!狗屁的初恋白月光!
她偏偏就要打爆他们的脸。
淦!
想到这里,她踹了一脚白锦玉。
白锦玉痛恨至极:“宁陇,你这个疯子。你觉得你这样我会同意和你的婚约吗?你想都不要想。”
沈漾抬脚又是一记猛踹,望着白锦玉几乎要吐血的模样,心情愉悦:“我开心了说你是太子爷,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呢?婚约?呵。看不来你也不是不记得我嘛?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刚刚,还是不久前?还是早就知道?”
白锦玉皱着眉,不愿意说。
沈漾也不关注这个,爱说不说,望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一阵心烦。
乔悦在一旁开口,“你能不能不要踹他了。锦玉他自小体弱多病……”
“身体不好?”沈漾贴心一笑,“那更要踹了,绝对踹到病除。”
白锦玉:“……”
他是皮球吗?
开心了踹。
不开心也踹。
该死的女人!